他的顫抖自然而然地傳遞給了段明月。
段明月低聲哄:“怎麽了?”
“五年前……”沈言金閉上眼,“你是想招我進KW的,對麽?”
段明月認得很乾脆:“對。”
“如果只是想招一個新人,根本沒必要那麽麻煩,可是你——”
可是你每天都和我聊天,無時無刻地逗我開心,晚上再累也會和我雙排,保護我,carry我,溫柔的對待我。
這樣的照顧超過了隊長和新人的關系太多太多,讓我生出了太多無望的念想。
沈言金怕自己失態,沒再繼續說,話音戛然而止。
“我之前沒有想明白,”他感覺到男人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背,“現在想起來,我那時候其實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轟隆——
如同一聲沉悶的、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雲層中嘶吼出令人心神劇顫的巨響,仿佛黑夜中潛藏的巨獸,猙獰地刺破雲層,在沈言金的大腦裡劃出一片短暫的空白。
段明月清楚地看見,懷中的青年在自己說完方才的話以後,神情驟然慘白,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顫抖著張合幾下。
“我——”沈言金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力氣,將段明月推開了,“我要冷靜一下。”
說完奪門而出,逃也似地鑽進了隔壁房間,鎖舌卡合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他把門反鎖了。
倚靠在門板上,沈言金的身體脫力般慢慢滑坐到了地板上。
他想起了剛到雲市時得自己:身無分文,舉目無親,滿目茫然。HG的那間小宿舍狹窄昏暗,連一扇小窗戶都沒有,電燈吊得很低,燈光昏黃,他縮在硬得硌人的床板上,對著那個被自己刪除的聊天帳號發呆,不能回想,一回想就心如刀割……
可現在,段明月卻說,那時候他就喜歡上了自己?
既然如此,為什麽又會用那樣的方式拒絕自己?噩夢一樣的五年,豈不就像是一場笑話。
“……他跑了以後,隊長簡直瘋了,RANK裡和人吵起來,直接被禁了四場賽……”
沈言金腦海裡突然響起Kai的話。
……段明月拒絕了自己,要自己滾蛋,那後面怎麽會如此失態?
會不會——
會不會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段明月?
“叩叩。”
敲門聲時機卡得恰到好處。
男人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過來,有一點模糊。
“言金,”段明月說,“讓我陪陪你,好嗎?”
沈言金的心忽然又生出了一點怨懟。
既然你喜歡我,那為什麽——
同賽區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發現過他的名字,就是YanGold,言金。
沈言金心底密密麻麻泛上數般苦澀,終於無奈承認,五年來的奮鬥付出,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他在荊棘中痛苦前行,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一點點明月的光輝。
可事實是,段明月從來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五年了,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從地板上爬起來,站在門前,低頭看門鎖。
段明月對他好嗎?
好。簡直太好了,幾乎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自己想要的,所祈求的,不正是這個嗎?
沈言金自嘲地笑了笑,看來自己真是被段明月寵壞了,那些付出不都是自己甘願做出來的嗎?現在這會兒倒是自憐自愛起來了,矯情不矯情?
他深呼一口氣,擰開門鎖。
段明月就站在門口,神情擔憂。
他剛剛莫名其妙被自己發作了一通,這會兒還能先過來示好,沈言金冷靜下來,真覺得自己不應該。
他深呼一口氣:“對不起,我……”
段明月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唇:“別道歉,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不好。”屋裡沒開燈,但借著窗戶外的路燈燈光,段明月看見青年的眼尾有些泛紅,他上前一步走進門內,愛憐地親了親沈言金的眼睛,門在他身後關上:“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應該我說對不起才對。”
沈言金眼睫顫動,沒有說話。
雖然沒有說話,但身體是順從的。
XXDY那邊依舊沒有結果,段明月其實也沒想到,自己這麽一等,反而等出了問題。他歎了口氣,乾脆把話攤開了說:“這五年來,我一直以為你是不辭而別。”
“那天我訓練賽結束,回到訓練室的時候,你已經刪號離開了。後來我沒再找過新的輔助,一直到UOOW的出現。她太像你了,可我也是真的沒想到她就是你。”
新ID,變聲器,全部按照女生習慣設定的社交帳號和遊戲帳號,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和段明月始終留存在心裡的淡淡懷疑,恐怕一直到真正見面,真相才能大白。
沈言金明明上一刻才下定決心不要再矯情,可現在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很矯情的問題:“如果她不是我,你也會喜歡上她嗎?”
段明月態度坦誠地說:“我不知道。”
沈言金苦澀地笑了一下,又把頭低了回去。
段明月卻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我只知道,YanGold也好,UOOW也罷,讓我動心的那個人,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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