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為你跨越數個省份,樂意為你當說客擋去親人的不解與質疑,樂意逗你開心,也樂意哄你。
他對自己的感情看得其實很明白。
對一個男人,念念難忘了五年,這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麽,段明月又不是傻子,他認得清。
但他就是記仇。
五年前把自己當成上分工具,一句話不留,用完就刪,現在安定下來了又巴巴地回來找自己?
偏偏自己還傻乎乎地上了套。
至於YanGold對自己怎麽想,段明月自覺他也是喜歡自己、至少也抱有超出友誼很多的好感。
段明月現在,一是覺得小輔助心思太細,又還披著馬甲,自己現在要是表達出過多好感,他那頭指不定又要怎麽胡思亂想。
二是也是抱著看好戲的心理,想看看小輔助脫了馬甲現身的時候,是怎麽一副模樣。局促?愧疚?那自己又要怎麽反應才好呢,假裝生氣?
他不是說如果自己不原諒,就會一直跟著自己嗎?那樣似乎也很不錯。
先前沈言金沒有否認,段明月便滿以為YanGold一直在家庭的保護下,好好讀完了大學,生活安定了,終於想要追夢了,才會來找自己的。
卻分毫不知道,獨自一人身處病房,即將面對一場成功率不足四分之一的手術的沈言金,躺在病床上,對著他那句“我樂意”,兀自臉紅心跳了許久。?
第三十六章 術後恢復期
第二天的檢查很順利,手術定在次日上午,李醫生當主刀醫生。
他特地囑咐護士要早點熄燈,還要增加巡查次數——是的,他一點兒都不信任沈言金了。
昨晚沈言金一個是跟段明月聊了天,心裡開心,一個是臨近手術,心裡緊張沒底。喜憂參半,大腦止不住地胡思亂想,於是就怎麽都睡不著了。
於是,睡不著的沈言金窩在被子裡,瞞天過海,同時謹遵醫囑,沒動右手,單用左手打了一夜的手機遊戲。
李醫生真是被他給氣樂了,明明臨近手術期,卻還窩在病房裡通宵打遊戲,理由竟然還是因為緊張?
你這叫個屁的緊張。
護士長應下,承諾今天不僅會加多巡查次數,熄燈後直接沒收沈言金的電子設備,防止這個人在手術前一天還玩這玩那的。
沈言金在一旁訕訕地摸了下鼻子,沒說話。
好在,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前一天沒休息好,還是沒有手機確實促進睡眠,沈言金吃完晚飯,頭剛挨上枕頭就感覺睡意翻湧,早早地便睡著了。
他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
夢裡有HG戰隊,有父母,還有陸輝老海那圈朋友。
許多人在他的夢裡走來走去,記憶被糅雜成一團,令夢境中本就思維遲鈍的沈言金大腦變得更加混亂。
夢境的結尾,他見到了一面鏡湖。
那面湖水平靜無波,夾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間,天穹上一輪彎彎的月牙兒落在水裡,美得和畫一樣,乍一看,和真的沒有任何差別。
他被那月亮的美麗迷惑,癡癡地向前走去——
然後,他踩進了湖中,泛起的漣漪輕而易舉地擊碎了月亮的倒映,他也落進了冰冷的湖裡。
奇怪的是,這湖裡根本沒有水,反而像是一個無底洞,沈言金掉下去後,耳邊盡是獵獵破空聲,半點
一腳踏空的失重感實在過於真實,令他從夢中驚醒過來。
病房裡靜悄悄的,天似乎已經亮了,屋內種種事物的輪廓逐漸清晰。
微亮的晨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帶著清晨獨有的朦朧和清透。
沈言金許久沒有過這樣一個正常的作息,一個人坐著發了會兒呆,這才走下床,將窗簾拉開,走去洗漱。
彷徨忐忑了許久的事情就近在眼前,近在幾個小時以後了。
沈言金本來以為自己會更緊張一點的,沒想到此刻他的心裡竟然分外平靜坦然。
或許是因為人事也盡了,什麽掙扎都沒用了,只能聽天命了,人也就躺平了吧。
手術前一小時,沈言金穿著手術服,簽下了手術同意書。
李醫生站在旁邊,問道:“你確定不要給你的家屬或者朋友打個電話?現在還來得及。”
一個人跑來做手術,聽起來似乎是有點兒淒涼。
沈言金堅定地搖搖頭:“不用。”
告訴了他們,又能怎麽樣呢?
沒有必要。
他自己的選擇,他一個人處理就夠了。
李醫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
手術室內,手術燈晃目卻不刺眼的光覆蓋了視野,沈言金躺在手術床上,聽到李醫生說“不要緊張”。
麻醉劑的效果逐漸發揮,他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又做了一個夢。
是早上那個夢的延續。
他落入湖裡以後,掉啊,掉啊,終於掉到了底。
底部是一個純白的世界,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男人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男人背對著沈言金,沈言金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到他挺拔的脊背,流暢的腰線,和筆直修長的小腿。
或許是種直覺,夢裡的沈言金情不自禁地脫口喊出了段明月的名字。
男人聽到了他的喊聲,轉過臉來,竟然真的是段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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