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月承認,這是自己的錯誤。
如果早一點處理掉這個人,不就沒關系了嗎?
難道世界上就沒有其他輔助了嗎?為什麽偏偏把這個女人留下來?
正所謂一時心軟,後患無窮,可事已至此,只能挽回,沒法後悔了。
他停下了腳步,抬起左腕看了眼手表:“兩分鍾,我還要去一趟法務部,沒太多時間。”
聽到段明月要去法務部,路媛唇色一白,心知他這一趟十有八九是為了UOOW的合同跑的,眼裡劃過一絲異色,嘴裡依舊可憐巴巴道:“我只是想說,月哥,這幾個月我……我錯了,對不起。之前打比賽的時候,我父母就很反對,最近又一直催我找對象,我一心煩,就、就說你其實是我對象了。現在回國,他們又要我把你帶回家,所以,這些日子我才會那麽分不清事情輕重。”
“我當時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那麽說的,……我、我現在清醒了,我馬上就會去澄清,然後專心投入訓練。我的態度也和之前一樣,支持戰隊的一切決定。”
說完,她站起身,對段明月鞠了一躬,隨即匆匆離開了。
電競圈亂得很,路媛能在其中站穩腳跟,自然不會是什麽心機單純的小女孩。
她找人散播謠言,原本是打著段明月潔身自好,不會幫UOOW澄清的主意,誰知這次段明月是動真格了,直接開直播帶UOOW打雙排,讓路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好在可以及時止損。
路媛清楚,自己不會第一時間被換下去,因為賽期馬上開始,就算UOOW進隊,能用於訓練配合的時間也太短了。而自己不同,對於戰隊的貢獻,無論是比賽還是流量,都是UOOW無法比擬的。
Q:①0②⑦083⑨4⑦ 職業比賽,你想要上正選,不僅要自己給力,還得原正選隊員配合,打的實在太過拉胯了,才能夠得到一次寶貴的機會。
畢竟有些人RANK很猛,一上比賽就拉,上新人是有風險的,而KW戰隊不會輕易承擔這樣的風險。
自己可是手裡拿著四個冠軍獎杯的輔助!只要稍微上點心,把UOOW踩下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初段明月對自己心軟了,這一次,也一定會心軟的。
想清楚這個利害關系後,路媛下了決心,以退為進,這才有了這麽一出。
段明月心明如鏡,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看了一眼路媛的背影,隨即走向法務部。
路媛這一手如意算盤打得確實不錯。
可前提是……UOOW不是YanGold的話。
沈言金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動作間透出一種近鄉情怯的局促。
他站在門前,久久沒能湊足按響門鈴的勇氣。
就在沈言金越來越膽怯,幾乎想逃跑的時候,門把手輕輕一動,門從裡面打開了。
沈母從門裡深深地看了沈言金一眼。
那一眼,怎麽說呢?包含的感情實在太多了。沈言金像是被燙到了,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半響才用極小的聲音喊道:“媽。”
沈母理了理鬢角的頭髮:“進來吧。”
家裡的陳設還是和從前一樣,處處帶著回憶的色彩。熟悉的家具,泛黃的燈光,空氣裡細微的浮塵與令人懷念的香味。
沈言金走在期間,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坐上了時光機的小孩子,恍惚間回到了十七歲的時候,無憂無慮,沒什麽高遠的目標也沒什麽壓力,心像是一隻氣球,沒有羈絆限制,飄飄悠悠就能翱翔在無垠的藍天。
無需面對現實,家就是最堅固的堡壘。
有時沈言金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選擇孤注一擲,追隨段明月的腳步前往雲市追一個縹緲的影子,會不會,現在大家都能更幸福、更快樂一點?
你看啊,他真是一個沒人會喜歡的討厭小孩。
五年前,他傷害了最愛自己的兩個人,拚了命的,往前跑啊跑啊,卻從沒拿過一個獎杯,也沒有得到自己最思念的人的認可,最後所有的人都恨他,希望他趕緊滾蛋。
他這麽狼狽的回到了濱城,又不得不面對自己五年前留下來的問題。
朋友,父母,還有手傷。
他閉了閉眼,跟在母親身後走進了客廳。
沈家是典型嚴父慈母的家庭,從沈言金記事起,就常常發生自己太皮,所以被父親拿著皮帶棍子追得滿屋子亂跑的事情,最後躲到母親身後才算安全。
特別是五年前自己被趕出家門的那一天,父親拿著棍子,那真是下了死手啊,搞得沈言金每每回想起那一天,都帶著一點心有余悸。
可是,誰能告訴他,現在這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是誰?
沈言金好像被人憑空抽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把他從氣味給他營造的懷念裡拔了出來。
他用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目光將四周的陳設與身旁的父母重新打量了一遍。
他的記憶裡,母親是溫柔的,父親是高大的,家裡是溫暖而充滿色彩的。
所以,這麽多年在外漂泊,他一直不願回頭去看,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可現在,家裡的種種擺設因為年歲褪去了原本的色彩,母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父親長了那麽多白頭髮,老了那麽多那麽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