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這半年,也只要這半年。
他什麽都不想再去想,隻想好好把握住這屬於他的半年。
雖然還不知道未來究竟會怎樣,但這半年,有很大幾率,就是他蘇釉的一生一世了。
——
“結婚?”呂少言忍不住叫出聲來,驚得眼睛大張,看起來沒了平時的機靈相,反而顯得又呆又傻。
“是兩年後。”和他相反,周茉毫無波瀾地冷著張臉,她指間夾著抽了半支的煙,很輕蔑地笑了一聲,隨後偏頭去看蘇釉,“你信嗎?”
蘇釉沒說話。
他身上戴著圍裙,正在水槽邊洗滿滿一水槽的杯碟。
細瓷的杯碟沾染了咖啡或者奶油,但水一衝就可以光潔如新,如從未被弄髒過。
蘇釉很喜歡乾這些活兒,做這些的時候很容易讓大腦放空,什麽都不想。
“那也不一定是假的啊,”呂少言終於緩過神來,“之前他是不是也說過兩年,這個兩年到底有什麽講究嗎?還是他真的需要兩年的時間去做一些事情?”
周茉聽著呂少言天真的發言,忍不住很輕地笑了一下。
呂少言平時看起來再八面玲瓏,可他也只是個孩子,而且是這間屋子裡,最沒經過事兒的一個孩子。
“以後等你談了對象一定得跟姐說,”周茉語重心長地道,“不然姐擔心你被人賣了還喜滋滋地給人數錢呢。”
呂少言不服氣:“我才不會,我找的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又看向蘇釉,叫道:“柚子!”
“幹什麽?”蘇釉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他們談論的事情和他完全無關一般。
呂少言看著他燈光下雪白的皮膚,甚至產生了一種,蘇釉並不是真人,而是冰雪雕就的錯覺。
“他說結婚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呂少言問。
“我當然只能同意。”蘇釉說著,關上了水龍頭,拿起一塊乾淨毛巾開始擦拭剛剛洗出來的杯碟。
“啊?”呂少言愣住了,眼睛飛快地眨了眨。
“要不然呢?”蘇釉看著他,手裡的動作飛快。
這樣的工作,他做了很多年,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做的分毫不差。
“難道我要告訴他,我只是利用他,從來沒想過結婚,並直接拒絕他嗎?”蘇釉淡聲道,可語音裡卻莫名帶著一種心如死灰的灰敗感。
那種灰敗感十分輕微,甚至像是錯覺一般,可呂少言的一顆心,還是莫名地難過來起來。
他幾乎來不及思考,就問出了自己之前問過蘇釉的那句話。
“柚子,”他小聲說,“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
雖然蘇釉一直說自己不過是在演戲,可他總覺得,那不像是平常的蘇釉。
和路橋關系好的時候,蘇釉總是比平常多些活人氣息,話可以多說兩句,偶爾也會露出一點笑容。
反之就美麗凍人,除了學習,好像對什麽都沒有興趣。
那種輕微的變化,對於不熟悉他的人來說或許並不容易察覺,可對像他這樣熟悉蘇釉的人來說,卻多少是能看出一點端倪的。
不然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蘇釉這個問題。
很顯然,周茉也是這樣。
聞言,她迅速抬起眼來,不動聲色地看向蘇釉。
這也是最初她反對蘇釉去路家的主要原因。
雖然換成是她的話,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可蘇釉再有主見,在感情上也不過是一張白紙。
她擔心他,怕他想做的事情沒能做成,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有些人特別特別會哄人,看起來像是可以把命給你,但實際上只是他們的一種情趣與手段罷了,跟真心無關。
周茉經歷過那樣的痛苦,也知道那樣的傷害可能終生難愈。
她不想蘇釉重蹈自己的覆轍。
嘩啦一聲,蘇釉將裝碗碟箱子抱起來,彎腰往消毒櫃裡放。
“怎麽可能?”他像是笑了一聲,“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消毒櫃放在牆角的位置,他背對著呂少言和周茉,將自己的表情掩在了陰影裡。
“那就好。”呂少言說。
周茉卻心有疑惑地看著蘇釉的背影,直到他轉過身來,拿紙巾淡定得擦了擦手,她才慢慢將一顆心放了下來。
路橋怎麽說,或者路橋怎麽做其實都無所謂,甚至蘇釉和路橋上床,也沒有關系……
只要他不動心就好。
不動心,就不會受傷害。
“我就是覺得有點早了。”周茉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之前著急上火的不也是你們嗎?”蘇釉好笑地抬眼。
呂少言抱起面前的奶茶杯來猛吸兩口,周茉將煙把兒摁熄了扔進垃圾桶,兩人齊齊噤聲。
當初幾個人確實有些著急他們的進程,那是因為蘇釉反饋來的信息裡,路橋對他從來都是無動於衷。
但誰也沒想到這倆人不進展則已,一進展就跟開火箭似的這麽快啊?
正常也該曖昧一陣,談幾個月的戀愛再上床吧?
那樣,發生關系時恰好可以掐點趕到蘇釉高考附近,弄個一次兩次的,故意被路濰州發現,任務也就完成的七七八八了。
可現在,還有大半年呢,這兩人一下就滾到了床上……
呂少言輕咳一聲:“那什麽,那這半年你就好好享受,畢竟路橋那樣的,花錢都買不到,你都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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