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的手藝一點都沒有退步。
畢竟是從十歲出頭就開始做的活計,那些東西仿似早就刻進了他的基因裡,
他眼眸低垂,手上的動作不緊不慢,很快一杯香濃的咖啡就被放在木質托盤裡推了過來,除此之外,還額外多送了一塊抹茶蛋糕。
“謝謝啊。”客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說。
蘇釉淺淺地衝他笑了一下,客人手上一個沒穩,抹茶蛋糕上多了一點咖啡的印漬。
周茉靠在門內抽煙,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彎腰進來,也跟著走了進去。
“還沒忘本。”她說,眼睛紅通通的。
“忘了什麽也忘不了姐。”蘇釉嘴甜地說。
周茉指間夾著煙,看他臉上的傷痕,明明曾經想象過許多次再見面時的場景,也發誓一定要把他打的連媽都不認,可現在看著他臉上的傷痕,還是忍不住心疼。
心一疼,語氣就變得軟了下來。
“我剛通知了呂少言你回來的消息。”周茉抽了口煙,很仔細地打量蘇釉。
蘇釉更好看了,也更精神了,身上少了些冷漠多出了些溫潤來。
沒有像她擔心的那樣因為仇恨而走極端,反而像是徹底放下了過去,過的很好的樣子。
她本來還想通知路橋的,但是信息都打好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去。
她猶豫了。
蘇釉對她來說很重要,但這些年,路橋如何尋找蘇釉,又是如何幫助她,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已經和九年前不一樣了。
可是,相較於蘇釉現在的狀態,她默默在心裡做出了取舍。
“我既然來了這裡,”蘇釉打量著小小的休息室,休息室這些年應該修整過,雖然一樣小,但是看著比他離開時整潔不少,“就是下定決心來見你們的。”
“還下定決心?”周茉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後腦上,“見我們這麽難為你嗎?”
“對不起姐,”蘇釉立刻道歉,“我說錯了。”
他頓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輕聲說:“昨天晚上我見到路橋了。”
周茉手一抖。
她剛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路橋蘇釉回來的消息,原來路橋也有這樣的猶豫嗎?
說好的消息互通呢?
這革命友情是不是太脆弱了?
“那,”周茉猶豫片刻,“你們都說開了嗎?”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蘇釉笑了,以為她在說九年前的事情,路橋已經放下並開始了新的生活,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他很認真地看著周茉,“姐,這樣就很好。”
又含笑強調:“真的。”
周茉隻得繞過了這個話題,她還有很多話要問,很多事情想知道:“你小子究竟是什麽時間回來的?之前都去了哪裡了?”
“回來兩天了。”蘇釉笑著說,看到水池裡還有沒洗的杯碟,便戴上手套過去打開了水龍頭。
“誰讓你乾活兒了。”周茉拉住他,“給我講講你這些年都幹什麽了,為什麽就那樣不辭而別。”
蘇釉抿了抿唇。
“那就給我好好講講你都幹什麽了,有沒有把書讀下來,現在在幹什麽?”周茉沒好氣地說,她心裡堆積了無數問題,但真的看到蘇釉坐在自己面前了,才發現自己最關心的其實也就只有這些,“有沒有被人欺負,受沒受委屈?”
“誰能讓我受委屈?”蘇釉眨了眨眼,在周茉身側落座,言簡意賅地向她說了說自己讀書和工作上的事情。
他們分開的時間雖然不短,但他身上其實並沒發生太多的事情。
醫學生本來就忙,外加他還要見縫插針地打工賺錢,大學生的社交活動以及豐富的課余生活,他其實都沒有體會過。
後來還沒畢業,他就直接被所就職的醫院要了過去,入職後就更是忙得腳不沾地,連打工的時間都沒有了。
說起來,他的九年比別人過的都要難一些,但仔細想想,其實又好像比別人過得都要簡單一些。
因為沒有時間去想太多的事情,忙忙碌碌的也就那麽一天天地過了下來。
很多時候甚至像是無知無覺一般。
“我們柚子就是厲害。”周茉聽完後情緒很是複雜,但又忍不住為蘇釉高興,“做醫生好,是個讓人尊敬的職業。”
“我技術可好了。”蘇釉笑道,“將來姐生孩子的時候我親自給你接生。”
“去你的。”周茉被他逗笑了,沒忍住在他肩頭推了一把,“怎麽出去幾年還學會油嘴滑舌了?”
見蘇釉對他彎著眼睛笑,周茉說:“我啊,這輩子是不打算結婚了。”
蘇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周茉又說:“我現在不缺錢,有事業,為什麽非得結婚呢?不過你……”
門外傳來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響將周茉的話打斷,呂少言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姐,你說的是真的嗎?柚子真回來了?”
蘇釉和周茉都還未及說話,通往門外的簾子被人猛地掀開了。
呂少言比以前長高了許多,鼻梁上多了副眼鏡,此刻手裡握著根不粗不細的棍子,氣勢洶洶地探頭進來。
本來是下定決心無論蘇釉怎麽認錯怎麽討饒都定要打斷他一條腿的,可手還沒抬起來,就先看到了蘇釉臉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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