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笑聲,其實又更像小貓般細碎的哼唧聲,逗得路橋邊笑邊抬手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來。
他將奶瓶放在一邊,彎腰把小東西抱進懷裡。
奶嘴一放進嘴裡,團團就什麽都顧不上了,鼓著腮一口口咕嘟咕嘟專注地吃著奶,連眼睛都垂了下去。
路橋輕輕握著他的一隻小胖手,忍不住抬眼去看蘇釉。
蘇釉睡得正沉,密匝匝的睫毛蓋在下眼瞼上,他不過離開了一會兒,他就將他的枕頭抱進了懷裡。
這些年來,蘇釉的睡眠障礙雖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但喜歡手腳並用抱著他睡覺的習慣卻好像越來越深。
路橋看他片刻,忍不住又笑了。
嬰兒嗜睡,團團吃完奶就困了,他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不小心吹出一個圓圓的奶泡來。
或許這個奶泡不偏不倚正正吹在了路橋的心尖上,也或許團團太像蘇釉的原因,讓路橋幾乎立刻就懂了自己的母親為什麽會那麽愛自己。
但也讓他更加沒辦法理解,蘇懷民和洛頎怎麽會忍心那麽對待自己年幼的孩子。
這種念頭在他腦海裡也只是一閃而過。
過去的許多年裡,他和蘇釉早已學會了不再在過去的不幸中消耗自己。
而是將更多的注意力和時間都放在發現生活的美好上面。
他的注意力都在懷裡的小東西身上。
團團睡的很快。
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無數的好奇,雖然十分努力地想張大眼睛再看一看周邊的環境,看一看抱著他的人,但薄薄的眼皮卻再也撐不住,慢慢合了起來。
路橋小心翼翼將他放回嬰兒床上,為他蓋好蓋被,才起身回到了床上。
在窗外透進的微光中,他側眸看沉睡的蘇釉,情不自禁抬頭,將嘴唇印在了蘇釉光潔的額頭上。
暗夜中的房間裡,一長一短兩道呼吸聲規律地響在耳畔。
其中短的那道輕到如果不仔細聽就幾乎聽不到的地步。
可路橋知道,這就是他的整個世界了。
他的世界和外界想的很不一樣。
不是商泰那麽龐大的商業帝國,不是年年被媒體估算的巨大財富,不是出色的外表與尊崇的地位……
他的世界其實就是這麽簡單。
蘇釉張開眼睛時,天都已經亮了。
一般這個時候路橋應該已經下樓游泳了,毫不意外,他懷裡抱著的是路橋的枕頭。
但很快,他就猛地張大了眼睛,意識到了不對。
身側的嬰兒床是空的。
蘇釉大腦空白了片刻,忙翻身坐了起來。
房間裡的窗簾還拉著,窗紗被晨風吹起來,泄進一縷天光來。
一條長腿從靠窗的那組沙發處伸出來,腿前的矮幾上放著玻璃奶瓶,奶瓶裡的殘余的氣泡還未及散盡。
蘇釉的一顆心驀地就松了下拉,心底被什麽柔軟至極的東西填的滿滿當當。
他攏了攏身上薄薄的睡袍,光腳踩在地毯上,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路橋背對著他,而團團正俯在他胸口專心地吃著大拇指。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到來,團團蹬了蹬腿兒,嘴裡奶聲奶氣地發出些聲音來。
“噓~”路橋低聲噓他,“小爸爸還在睡覺,我們不可以吵醒他。”
蘇釉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路橋偏過頭來,眼睛裡含著笑:“我們吵到你了?”
“沒有。”蘇釉坐過來,伸手將團團接到自己懷裡來,“平時這個點也該醒了。”
“累嗎?”路橋側過臉來。
微光從窗簾縫隙裡透進來,將他的臉籠得半明半暗,狹長鳳眸中,笑意毫不吝嗇地溢了出來。
隔著團團,蘇釉情不自禁地湊過去,吻在了那副翹起的唇角上。
“我休息好了。”他說,一雙桃花眼裡像墜入了星星般閃亮,“倒是你,昨晚不是說好一人起來一次的?”
“我也不想起,”路橋抬手將他耳畔的碎發抿向耳後,不緊不慢地逗著人玩兒,“就是有人鬧鍾把屋頂都掀了,還睡著一動不動。”
“亂講。”團團這會兒玩兒累了,看著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蘇釉便笑著壓低了嗓音,“我昨天明明調的震動。”
“是嗎?”路橋抬手將一大一小一起攏到懷裡,“怕打擾我?”
又微微低頭,與蘇釉額頭抵著額頭問,“這麽愛我?”
明明這個人更愛護自己,蘇釉忍不住笑著想。
窗紗再次被風揚了起來,團團在嬰兒床上漸漸睡得安穩。
房間裡重歸安靜,隻余了誰略顯急促又壓抑的呼吸聲,讓風都紅了耳朵。
*
團團滿月時,家裡熱鬧極了。
鄭銘和孫淼齊齊到場,他們剛領了證,打算來年辦婚禮,譚淞牽著他們家的老大,崔如意和沈漣漪帶著囡囡,在場所有人中,只有辛免和嚴鶴煬還沒有孩子。
這兩個人都是極喜歡孩子的,所以雙子研究所的科研成果甫一投入臨床,兩人立刻就通過蘇釉約上了項目。
只是在進項目前的體檢環節上,發現辛免的精子存活率極低,所以前面兩年,通過蘇釉的關系,辛免成為山城研究所科研項目的第一批受試人群。
山城研究所的項目是純粹的生殖輔助項目,辛免經過兩年時間的“治療”與調整,今年春天和嚴鶴煬兩人已經正式要上了寶寶,現在正在龍潭醫院的培育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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