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牽著手繞過花圃,一步步邁上了主宅的台階。
房間裡安靜的詭異,穿過回廊,蘇釉看到路濰勤和洛頎都在。
洛頎應該也剛被路濰州叫回來。
她穿了件連衣裙,鵝黃色,腰肢收細,裙擺如花朵一樣盛放在雪白的小腿處。
應該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可她卻一點緊張都沒有,半垂著眼眸在欣賞自己新做的指甲。
聽到動靜,她抬起眼來,看到了路橋與蘇釉緊緊交握的雙手。
不止是她,路濰州和路濰勤兄弟二人的視線也不約而同地凝在了那兩隻手上。
不同的是,路濰州盯著那兩隻手的表情幾乎將近目眥盡裂,而路濰勤則露出一縷毫不掩飾的冷笑。
“好,好,好……”路濰州連聲音都不對了,“好的很!”
他把一疊照片從桌上拿起來,劈頭蓋臉往路橋臉上砸去。
路橋沒動,垂眸看那些如枯葉般散落在地上的照片。
那是蘇釉在車裡親他的照片,從穿著上能看出來,照片就是下午他去接他時拍下來的。
他心裡忽然覺得慶幸,慶幸於這組照片是拍在高考結束後。
可莫名地,又覺得似乎是哪裡有些不對。
不過沒等他細想,路濰勤就開口了:“這也不能全怪小橋,連路升都著了他的道……”
他的話不用說完,可每個人都能聽出來,他是說蘇釉狐媚,故意勾引他們兄弟倆。
“很好。”路濰州看向蘇釉,“你父親去世,叔叔接你到路家來,本來是憐惜你,可你卻不僅不知感恩,還反咬一口,你對得起叔叔對你的一片慈愛之心嗎?你來的時間不算長,可也將近一年了,你說說叔叔可是有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子……”
他頓了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不自愛。”
“你不自愛沒關系,但是外面那麽多人,你可以隨便去找,為什麽偏偏招惹我們路家的人?”路濰州問。
“夠了!是我喜歡他,追求他,他剛來的時候就覬覦他……”路橋沉聲打斷路濰州,鳳眸深深,“跟自愛有什麽關系?就算真這樣計較,不自愛的人也該是我才對。”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是不自愛,那麽像路濰州這種對誰都沒有真心的人,可不就是世界上最自愛的人了?
簡直可笑!
“你究竟是喜歡他,還是恨我在你年少時強行將辛免送出國外而心存逆反,所以故意跟我作對?”路濰州問,“路橋,你看不看得清自己心裡究竟在想什麽?知不知道誰在真心對你好?”
路橋沒說話,他慢慢蹲下身去,將灑落在地上的照片一張張撿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張照片上,蘇釉正勾著他的脖頸,眼裡都是笑。
他垂眸看了片刻,鋒銳的眉眼柔和了下來。
“照片拍得不錯。”他漫聲說 ,“說起來,我和幼幼還沒有拍過合照。”
“真得謝謝你們。”
路濰州氣得發抖,他的手杖抬起來,一下重重地打在了路橋捏著照片的那條手臂上。
路橋身上隻穿了件襯衣,手杖打在皮肉上的悶響極其刺耳,可他也只是抿緊了唇,手裡的照片一張都沒有掉落。
“確實是我勾引了我哥。”蘇釉上前半步,目光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和心虛,他坦坦蕩蕩地看著路濰州,“往高處走是每個人的本能,我只是和我媽犯了同樣的錯誤。”
路濰州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他將目光轉向洛頎:“你怎麽說?”
“我怎麽說?”洛頎看著蘇釉,沒想到著個小兔崽子都要玩兒完了還不忘拉她下水,讓她原本準備好的一些話反而不好說了,“我又不知道這些事情,我能怎麽說?”
“你不知道嗎?”路濰州似笑非笑地看著洛頎,“蘇釉說的沒錯,他確實和你一樣,你跟姓陳的那些事兒別以為我不知道。”
洛頎的臉刷得一下變白了。
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路濰州是怎麽知道的?
現場知道這些事兒的……
她驀地抬眼,狠狠地看向蘇釉,蘇釉也在看她,視線相交的那刻,他的眼睛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好像這並不是對他和路橋的審判場,而是對她的。
好像他無所畏懼一般,洛頎不覺疑惑了起來。
但是她也不怕,因為她有底牌。
“果然有其母就有其子,”路濰州臉色黑得可怕,他看向蘇釉,“今天就收拾東西搬出去,龍大也不要讀了,你不是參加高考了嗎?報外地或者出國,還有你……”
路濰州厭惡地看向洛頎:“你在外面鬼混我姑且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可我兒子絕不能和你兒子有任何關系,離婚手續之後律師會跟你溝通,三天內你也搬出路家,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洛頎看著路濰州,滿眼的不可置信。
即便她明知道這個男人涼薄入骨,為了侵吞別人的家產,不惜利用妻子的病情將人逼到自殺。
這也是她為什麽必須要個孩子的原因。
可即便一切準備都做足了,她也一直心存幻想,自己會是特別的那一個。
蘇釉看著她眼睛裡的淚水,與路橋分離的痛苦仿佛都變得淺淡了。
十歲那年的那個孩子,從來都沒有真正走出來過。
他一直在那所房子外面,在與死神擦肩而過後,抱著巨大的希望與對母愛的渴望,聽自己的母親遺憾他沒能真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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