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
邵欽渙散的意識緩慢回籠,懵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人居然因為他一條消息就跑回來了。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起身。
“你幹嘛,下午不用軍訓了嗎?就是個小感冒。”
邵欽身上穿著睡衣,頭髮睡得很是蓬松散在白皙的臉頰兩側,確實沒有病容,說話聲音也還算正常。
鄭梟卻完全不敢放松,煞有介事從旁邊的抽屜找出水銀溫度計。
邵欽從床上撐起來,被他過度緊張搞得有點無奈,表示可能就是沒注意空調吹狠了,稍微有點頭暈鼻塞。
但鄭梟不管那麽多,抬手就給人安排好溫度計和靠枕,塞回被子裡。
只不過他大概覺得自己身上的軍訓服不乾淨。
一開始半跪在地上,後來邵欽提了,他也是只是從旁邊拽來椅子,全程沒讓衣服碰到床單被褥。
邵欽被守著拒絕不過。
問軍訓的事,這人也不往仔細說,只能百無聊賴夾著溫度計開始打量。
看少年本就棱角分明的臉上,一對劍眉高高皺起,被身上的迷彩服襯得越發凌厲。
僅僅一日沒見,卻似乎已然有哪裡不同。
邵欽靠在床頭望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只是咧唇笑笑說:“塞了下鼻子你就這麽緊張,搞得以後我再有點什麽都不敢跟你說了。”
當時少年脊梁骨便是一僵。
…
當天中午確認邵欽沒事回去,鄭梟毫無例外被教官罰了。
因為他的室友聽他說就晚十幾分鍾,找的借口是吃壞了東西在宿舍拉肚子。
結果鄭梟晚了將近一個小時。
教官非常生氣。
因為這剛講完規矩,軍訓才開始第一天居然就有人敢遲到。
問是什麽理由遲的到。
鄭梟也一直沉默,隻說家裡突然有事,回去了一趟耽誤了。
A大軍訓和其他學校一樣,所有班級列方陣依次擺在一起。
所以眼下教官站在方陣外單獨拎著鄭梟訓話,旁邊好幾個班級的學生都看著,包括教官也看著。
偏偏這些教官還對鄭梟是個“網紅”的事有所耳聞。
問鄭梟是不是平時被大家捧著,特殊對待習慣了,所以不把規矩當回事。
鄭梟依舊垂著眼角不說話,知道自己除非給出一個正當的遲到理由,不然解釋什麽都枉然。
可他本就生的人高馬大。
再裝死不說話,這模樣落在教官眼裡無異於不服氣硬撐。
當時就給教官火氣撩起來了。
於是眾目睽睽下。
鄭梟當著前後兩條街幾乎六、七個班級方陣的面,足足被吼了十多分鍾。
教官說他要是不交代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就一直在太陽底下站軍姿。
還把自己的名字也告訴鄭梟了,讓鄭梟如果不服,就去找他們校領導投訴,再不然鬧到網上都行,他反正是不怕的。
鄭梟當然不會鬧。
這件事本來也是他不對,就安安靜靜在太陽底下站著。
其他同學站的時候,他站。
其他同學休息了,四處放松活動,他還在站。
烈日灼灼,汗水很快將他身上的衣服浸濕。
而他因為遲到被罰站的消息,也在方陣與方陣之間傳了個遍,不少人休息都從其他街道趕過來看。
班上學生看著他心裡不好受。
雖然從鄭梟室友嘴裡問不出具體緣由,但大家知道鄭梟不是教官認定“恃寵而驕”那種人,休息時便想幫鄭梟求情。
可教官的權威被挑戰,哪怕殺雞儆猴,也要給鄭梟整個夠嗆。
原計劃是罰到鄭梟累了停下。
誰知道這人骨頭硬,一站站了快一下午,膝蓋也沒被罰軟。
教官本心中就憋著氣。
大家自己求情不行,還要拉著過來探班的學長學姐班助一起求,無異於火上澆油。
他當天是放過鄭梟了。
但往後一連好幾天,瞎子都能看出教官在給鄭梟穿小鞋。
明明鄭梟已經站的比絕大多數人都標準。
教官卻對其他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水,唯獨對鄭梟要求極嚴,稍一放松就會點他名字。
關鍵這麽弄還挑不出教官的錯處,畢竟人家也就是做做分內工作。
大家卻挺害怕鄭梟累過了,中暑出什麽問題。
就連鄭梟那三個室友回到他們宿舍,關了門也忍不住說。
“其實教官就是想你跟他服個軟。要麽你不提邵欽,只是去給教官解釋一下那天是你家裡人病了,聯系不到其他能回去的人著急,不然後面還一個月都這麽被針對,誰受得了?”
計算機大二安排下來協助他們的班助,也勸了鄭梟,叫他去道個歉。
鄭梟沒處理過這種問題。
幾天下來一直有點想給邵欽發消息。
但邵欽班裡最近分好了方向開始上小課,明顯沒之前清閑。
加上歷時幾個月,他的新書也終於寫到結尾,準備整體修文完稿。一天裡除了上課,手機90%的時間都開著免打擾。
可能晚上八九點的消息,凌晨三四點才會回;
早上自己六七點的消息,他又會等到下午一兩點,甚至隔一兩天。
兩人明明在同一個學校上學,卻莫名有種隔著時差異國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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