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詢問他的時候,他倒是很快的回答了“Yes,I DO”,甚至紅了眼眶,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肯定會和顧渚白在一起一輩子。
一切都在重演,但又不算是完全的重演。
因為真實生活中,在顧渚白回答之前,他因為身體很微小的排異反應暈倒了,可是在夢裡,他沒有暈倒,但顧渚白還是沒有說出那句話。
他依然沒有說“Yes,I DO”。
當然,洛木蕭早該意識到,這本就不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婚姻。
假如這是一本霸道總裁的小說,那他就是那個強取豪奪的人,用卑劣的手段將顧渚白捆在了自己的身邊。
不過很可惜,這不是小說,最後顧渚白沒有心甘情願的愛上他,反而因為顧渚白,他家裡破產了。
洛木蕭不知道顧渚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謀劃的——是從他被迫要和他結婚的時候就開始了嗎?那他們倆相處的那些斷斷續續的小片刻裡,到底有多少是屬於顧渚白的真心?洛木蕭想不通,心臟就變得更痛起來。
就好像顧渚白的手在他的心臟捅了一個巨大的洞,他在裡面不斷地攪動著,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拿出來。他真的好痛。
顧渚白扔了戒指,緩慢的對他說:“你真的以為我會跟你結婚?”
後來洛木蕭就在不斷的重複這個夢。
他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的心臟暴露在顧渚白的面前,讓顧渚白拿捏著他的死穴。
這個夢或許持續了很久,但具體多久洛木蕭也不太清楚,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再醒來了,可他還是睜開了眼睛。
又回到了這個可笑的世界。
病房裡沒有絲毫的光亮。
黑暗裡,洛木蕭聽到外面有護士說話的聲音,但他的耳朵在耳鳴,所以他聽不太清楚,隻曉得有一個女聲在那裡不停的不停的說,他在想,是洛建華在外面,還是於美鳳在外面?
洛木蕭的心臟隱隱作痛,所以聽不出來乾脆就放棄不去聽了。他睜著眼睛盯著黑暗盯了很久,直到門突然被推開,有一絲光線傾瀉進來。
洛木蕭開了口,嗓子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而沙啞無比:“醫生,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你現在這情況還想著出院呢?”剛剛一直在說話的那個女音突然近在咫尺起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入洛木蕭的耳中,她說,“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有些不太好,知道自己心臟有點問題,就該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呀,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淡定一些,別去憋屈自己,要不然,你是還想再換一次心臟嗎?”
洛木蕭想了想,說:“我又控制不了。”
“之前半年多的時間都挺好的啊,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洛木蕭沒說話,他和顧渚白之間的事情,當然不會隨便拿出去告訴一個陌生人。
護士歎了口氣,道:“你好好休息,再觀察一段時間,這樣暈倒的事兒再有下一次,你真得做好再換一次心臟的準備。”
“嗯。”洛木蕭點了點頭。
房間裡的燈又沒了,洛木蕭翻了個身面對門口的方向,卻突然發現那裡有個人影。
他比常人矮了大半截,是坐在那裡的,可是門口沒有凳子,所以在那裡的人到底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洛木蕭的手一抖,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
洛木蕭死死的盯著那裡,沉默了很久才問他:“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顧渚白沒說話,但眉頭輕輕的擰起來,他這才緩慢的滾著輪椅來床邊,邊動邊問他:“心臟感覺怎麽樣?”
洛木蕭告訴自己,顧渚白這不是在關心自己,他可能只是順口一句。
這好像是顧渚白一貫愛用的伎倆了,他也看出來了。
洛木蕭當然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翻了個身,再次背對著顧渚白。
顧渚白也很固執,他又去到床的另外一邊,總之要讓洛木蕭面向自己,兩人就這麽來回拉鋸了大概十來分鍾,洛木蕭終於放棄了——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甚至不知道是因為心臟還是因為哮喘。
他乾脆閉上了眼睛。
“還好嗎?”顧渚白伸出手想要摸一下洛木蕭的額頭,洛木蕭卻下意識的躲開了。
顧渚白的手碰了個空,手掌一頓,有些無力的握緊成拳,然後又緩慢的放了下來,他的語氣好像有點生氣了:“說話。”
“跟你無關吧,顧先生。”洛木蕭也硬了語氣回答他,“我死了不正好嗎,咱倆擺脫了現在法律上既定事實的夫妻關系,你正好可以去追求你的自由。”
從前喊顧先生時是他要撒嬌了,如今卻成為了彼此拉開距離的一個稱呼,真是世事難料啊,洛木蕭在心裡想著,又問出了口:“我們什麽時候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房間裡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洛木蕭莫名的覺得,顧渚白好像生氣了,但他又覺得不可能——辦離婚手續,說不定顧渚白已經想了很多次了,他提出口不是正合他意嗎?
顧渚白沉默很久之後,才淡淡道:“誰說我要和你辦離婚手續了?”
洛木蕭一愣:“你什麽意思?”
顧渚白淡淡道:“目前情況看來,你也只有我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你不依靠我是打算出去要飯?”
洛木蕭一下子坐起來,心臟因為有些扯到而輕輕發疼,他抿著嘴唇,一下子把燈給摁開了,房間裡瞬間通亮。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