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洛木蕭問他。
“什麽?”
“如果一個人已經死了,那他留在人心中的記憶,將會變成永恆的。”洛木蕭認真的看著龔於揚,認真的說,“他留下的,只會是曾經最美好的、也最磨滅的不去的回憶。”
大概是洛木蕭的眼神太認真了,看得龔於揚心裡直發怵,他皺起眉頭:“蕭蕭,你別做傻事。”
“我不會的。”洛木蕭搓了搓自己的鼻子,說,“你放心吧,我會活下去的,我不能讓我爸媽難過。”
“那就好。”龔於揚勉強松了口氣,“你趕緊去睡會兒,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再叫你起來吃飯。”
洛木蕭拖遝著鞋子進了房間。
龔於揚這裡常年留著一個他的房間,雖然他來住的時間屈指可數。
床單被罩都換了新的,上面有一股很溫暖的,被太陽曬乾過的味道,洛木蕭把自己裹緊裡面,閉上眼睛,腦子裡卻全是李原安三個字。
慢慢的,一些很微小的細枝末節也突然被他想了起來。
他想他應該是見過李原安的。
只是那個時候他沒怎麽放在心上。
發現洛建華跟李枚之間有關聯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以為洛建華出軌的洛木蕭並不敢告訴於美鳳,隻好自己在私底下去查,結果去李枚所住的老小區找人時卻看到一個男孩子進了李枚的房間。
他長得不算高,眼睛挺大,是一個很溫和的人,笑起來時嘴角有一顆小虎牙,給他冷冽的五官添了一點點的暖。
因為他跟李枚的關系,洛木蕭看他第一秒就不喜歡他。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有可能是李枚和洛建華之間共同的兒子,他還沒來得及細查,就住進了醫院裡。
原來他就是李原安。
洛木蕭在腦子裡把每一個細節都撿起來,努力的去拚湊李原安的樣子,最後有些可笑的發現自己與他幾乎毫無相似之處。
他這個替身做得還挺心酸,居然只是一個李原安繼續在這個世上活下去的器具。
容納李原安心臟的器具。
顧渚白將護了一路的玫瑰妥帖的放在了車上。
外面出著大太陽,溫度回暖了不少,照在身上會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助理將他準備的禮物都搬進後備箱,問道:“顧總,直接回家麽?”
“嗯。”顧渚白淡淡道,“你下班吧。”
“是。”助理將東西都歸置好了,才對顧渚白說再見。
司機開車往回走,或許是看出來顧渚白的心情不錯,難得多嘴問了一句:“顧總是要去見洛小少爺嗎?”
“嗯。”顧渚白回應道,“這幾日他在家如何?”
顧渚白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如果洛木蕭要出門,顧渚白都讓司機接送。
接送笑道:“洛小少爺很少出門,除了那天去考了一次科三,其他時間都沒聯系過我。”
顧渚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心裡其實有一些遺憾,他本以為自己下飛機的時候就會看到洛木蕭,結果洛木蕭沒來,這家夥可能已經把他回國的時間給忘了,明明說了要第一時間見到他的。
司機把顧渚白送到樓下,顧渚白才拿起玫瑰給洛木蕭打電話。
但是顯示已關機。
房間裡沒開燈。窗簾也全都拉上了。
顧渚白心中突然多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把玫瑰放在桌子上,進了洛木蕭的房間,窗戶大開著,屋子裡不少輕飄飄的東西都被吹得挪動了位置,洛木蕭不在。
顧渚白不死心的喊他的名字:“洛洛?”
“洛木蕭?”
無人回應。
顧渚白的眉頭一點一點的皺起來,他拿出手機再次撥了一遍洛木蕭的號碼,仍然是關機。顧渚白確信一定是出什麽事兒了,他的視線急速在房間裡搜尋著,最後看到了書桌上壓著的那張器官捐贈書。
電光火石間,顧渚白明白了什麽。
顧渚白攥著紙張的拳頭逐漸捏緊,他將東西往地上一砸,沉著臉就往外走。
傍晚的時候龔於揚來敲門喊洛木蕭吃飯,洛木蕭假裝自己睡著了,根本就沒搭理他。
他一直在想顧渚白有沒有聯系過他。
應該不會吧。
就算是聯系,應該也只是擔心李原安的心臟而已。
龔於揚把房門推開,小心翼翼的接近洛木蕭,結果看到他的睫毛動了一下。
龔於揚於是輕推了他一把:“你裝什麽,難受也不能不吃飯。趕緊起來吃飯。”
“我沒難受。”洛木蕭憋著一口氣不承認,他想自己有什麽好難受的,情侶之間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下一個更乖。
他要堅強起來。
“行行行你沒難受。”龔於揚說,“那你趕緊起來吃飯啊,我點了你說的那家很好吃的小龍蝦,快點。”
洛木蕭興致缺缺的說道:“我沒什麽胃口。”
“還說你不難受啊?小龍蝦都不吃了。”
洛木蕭盯著龔於揚看了會兒,才撇嘴道:“吃就吃。”
龔於揚終於把洛木蕭勸到桌子旁邊坐下,他懨懨的剝了一個龍蝦,放進了龔於揚的碗裡,龔於揚被他嚇了一跳:“幹嘛。”
“謝謝你收留我。”洛木蕭說,“我現在好慘哇,連個可以住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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