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木蕭覺得自己還挺犯賤的,事兒都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舍不下顧渚白。
腿上的傷口結了痂,洛木蕭總算願意出去走一走,不過他也不想走遠了,就在小區裡晃悠。
這個公寓其實生活氣息還是挺濃的,每每到了傍晚的時候,不少人沿著小區旁的那條小溪瞎溜達,有一個人散步的,也有一家人、推著一輛小推車邊聊邊走的,褪去白日城市的繁忙之後,這裡難得悠閑下來,散發著閑適的氣息。
洛木蕭本來打算自個兒出來溜達一下,思考一下馬上就要到時間的機票,卻沒想顧渚白也一起跟了出來,而且還耍賴似的自己不動書,非得洛木蕭推他才行。
洛木蕭表情呆滯的推著他的輪椅,實則腦子裡在琢磨出國的事情。
於美鳳很好,也沒催他,只是讓他自己做選擇。
但其實有時候洛木蕭反而願意被選擇一下,他不想動腦子,如果有人要求他必須這麽去做,他反而好受一些。
“要不要去泡溫泉?”顧渚白問他。
洛木蕭愣了一下神,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角:“顧渚白,你是只會泡溫泉嗎?”
顧渚白閉上眼:“不去算了。”
換做以前,洛木蕭早屁顛屁顛的同意了,實際上這一次他也很想同意,可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現在不一樣了。
他在考慮著要不要從顧渚白的身邊離開,怎麽可能還一起去泡溫泉呢。
想想上一次去泡溫泉的時候,他還滿懷希望的覺得,顧渚白這個千年大冰山肯定會被自己融化,結果到頭來,他這把火沒能融化掉顧渚白,卻將自己燒了個遍體鱗傷。
“不去了。”洛木蕭輕輕的說道,“顧渚白,我以為你知道我現在在考慮些什麽呢。”
顧渚白的眉頭皺起來:“考慮什麽?”
聽他的語氣,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但洛木蕭曉得,他必然是在裝傻,這好像是顧渚白的慣用伎倆。
準確說來,顧渚白是從他身上學來的慣用伎倆。
“沒什麽。”洛木蕭也沒有選擇直說,“你不知道就算了。”
顧渚白的眉頭再次輕皺起來。
兩人溜達到面館,洛木蕭有些餓了,肚子叫得很是銷魂,顧渚白就開了口:“吃什麽哨子?”
洛木蕭沒跟他客氣:“牛肉的,再加兩份哨子。”
顧渚白點了菜,兩人坐在一張桌子上,雙目相對的瞬間,卻有一絲莫名的尷尬流轉在彼此的呼吸聲中。
要知道和顧渚白的相處裡,洛木蕭從未覺得尷尬。
或許是因為那一日洛建華與他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的場景刺激到了他,他盯著顧渚白,偶爾會突然想起,就是眼前這個人害得他什麽都沒有了。
但理智又告訴他,顧渚白又能有什麽錯呢?他無非是極端了一點。
所以這才更加能說明,他一點也不愛他。
洛木蕭低下頭,將香菜灑在牛肉面上,他撒了一杓又一杓,直到顧渚白握住他的手腕:“你不是不吃香菜?”
洛木蕭這才反應過來,又有些尷尬的用筷子夾著香菜往外扔。
顧渚白歎了口氣,把自己的那碗換了過去,又將香菜牛肉面裡的牛肉全都挑出來,堆到了洛木蕭現在的碗裡,肉讓這碗面冒了尖兒,看上去格外的豐盛。
“你不吃肉嗎。”洛木蕭問他。
“沒胃口。”
顧渚白倒不是撒謊,而是真的沒胃口。他的面也隻吃了兩筷子就沒動了,特別是看到洛木蕭的表情時,他更有些吃不下去。
洛木蕭吃飯一向是很香的,可是最近他肉眼可見的少了好幾斤,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不僅沒了,甚至臉又更尖了一些,他的狀態看上去有些不好,眼神裡總是一副失神的模樣。
顧渚白盯著他看久了,就很不舒服,總想把那幾斤肉再還給對方。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瘋,莫名其妙的。
洛木蕭這碗面把肉挑著吃了,又吃了幾筷子面,也吃不下去了,貓兒大的食量,他就說自己飽了,然後盯了顧渚白的碗老半天,見他不動,臉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
顧渚白問他:“怎麽了?”
洛木蕭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搓著自己的指尖,聲音跟蚊子似的:“老板娘盯我們好久了,你能不能先結一下帳?我……呃,沒有錢。”他說完,頭埋得更低,連耳朵尖兒都紅透了。
明明是很可愛的,但顧渚白心中卻湧起一種非常難以言喻的難受。
洛木蕭不再跟從前一樣了。
他是洛家的少爺,花錢從來沒個數,大手大腳的,哪會因為錢而有過局促,更遑論不過是兩碗不超過五十塊錢的面。
他對於別人的眼光也似乎變得格外的敏感,顧渚白猜老板娘一直看他們只是因為店裡只有他們這一桌子客人,洛木蕭擔心的卻是老板娘想讓他們結帳。
顧渚白胸口泛起一陣很難受的酸痛,他捏了捏洛木蕭的掌心,低聲道:“別想那麽多。”
洛木蕭很勉強的笑了笑,沒說話。
顧渚白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結了帳,這才道:“我們走吧。”
“嗯。”洛木蕭跟逃似的離開了這裡。
顧渚白看著他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猛地擊了一下,悶疼得他甚至說不出話來。
他想,洛木蕭之所以變成這樣,是他乾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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