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短短幾個小時,江桓人卻憔悴了許多,他點點頭,“多謝。”
薑瑜擺擺手:“為人民服務。”
“其實很多人應該都喜聞樂見吧。”江桓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看著自己腳下,一株小草從磚縫裡鑽出來,挺立在北京的寒冬裡,“富豪被綁架,原本高高在上的有錢人一下子就跌入了泥漿裡,要戲劇性有戲劇性,要衝突有衝突,足夠這個城市的人津津樂道上好幾天,每個人都可以來踩上一腳,而後說一句,‘有錢活該。’”
江桓的雙眼就仿佛是沒有生命的無機質一樣,泛著一層寒光,“這樣他們就可以繼續龜縮在自己的殼子裡,理所當然地趴在泥漿裡,過自己以為的安穩日子,還可以安慰自己一句“有命賺沒命花還不如小康來的好”。”
薑瑜看著他,大名鼎鼎的江總比他想象的要年輕不少,側顏隱匿在城市的夜光中,線條堅硬,充滿了雕塑感,簡直就是按照“青年才俊”這四個字來長的。
他光是站在那裡就足以形成一幅畫兒,因為愛人生死未卜,整個人充滿了一種凋零肅殺。
沒可卻沒來由的讓人覺得心頭一跳。
薑瑜甚至感覺給他一把槍,他能去殺人。
“江總。”薑瑜掏出煙盒,叼上一支,“說實話,不是所有人都仇富。但我作為警察,見慣了人性,人們看見美好的東西都會產生一股凌虐的衝動,這種衝動或許源於童年的陰影,或許是性格,或許是一時衝動。但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他們能夠束縛自己的情感。”
薑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更多的人在嘴炮吐槽過後,都會在心底默默祈禱任總平安。”
警察局的技術部正在爭分奪秒地分析視頻,想要追蹤這個發布視頻的ID,卻發現對方狡詐至極,就如同一尾遊魚一樣甩甩尾巴,消失在了茫茫網絡之中。
轉載量實在是太龐大了,甚至網友們都預估到了這條視頻會被刪除,紛紛下載到了手機裡,以供自己娛樂。
“現在來分析一下綁匪的意圖,一般的綁架在控制住受害人之後,綁匪會首先聯系受害人的家人朋友,從他們那裡索要贖金,並警告不要報警,但是這一次卻不同。”薑瑜看著自己的同事們,“綁匪就好像是無所忌憚,他們根本就不害怕警察,不僅拍攝了視頻還發到了網上去,好像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一樣。索要的贖金更不簡單,是前段時間上過熱搜的兩顆粉鑽。”
“就算綁匪拿到了雙子粉鑽,也根本就不可能脫手,知名度這樣高的寶石,在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售賣,只要寶石一現身,就有可能被抓。”
“而且正常的視頻發布不會有這麽大的熱度,這背後一定有資本的推手,是誰在企圖攪渾這潭池水?”
任川的手機已經被拿去分析了,泡了水,加班加點的修複,技偵們正在搜查他的聊天記錄,通訊情況,企圖找出點蛛絲馬跡來。
江桓坐在會客室裡,會議室裡的爭吵聲實在是太激烈,以至於隔了一道牆,他都能聽見。
手裡的咖啡已經冷下去了,江桓拿著咖啡的手也是冰冷的,他仿佛已經石化了一樣,像寒風中的一具雕塑,只有眼皮間或眨一下。
晚上九點鍾,任川失蹤十三個小時。
任川最後和他說的一句話是,“等著今晚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川兒……
你在哪……
會客室的大門突然被人給推開,祝凱風風風火火地衝進來,他直接拎著領子就把江桓給提起來,“你他娘的!做了什麽!”
江桓已經失去了表情,就那麽涼涼地看著他。
祝凱風一個大男人此時此刻哭的稀裡嘩啦,“你他娘的為什麽不好好看著他!啊——!”
崔明浩走進來,叫住他,“你冷靜點。”
“我他娘的怎麽冷靜!”祝凱風拽著江桓的衣領,衝著他咆哮,“我早就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你看看他們在一起之後,川兒受了多少苦!公司公司差點乾不下去,現在他娘的直接人出事了!”
崔明浩也提高了聲音,“這些賴江桓麽!你能不能別感情用事!”Y。U。X。I。
“怎麽不賴他!”祝凱風哭嚎著,“遇上他川兒的運氣就沒好過!”
他哭了個驚天動地,江桓就那麽涼涼地看著,不爭也不吵,像是沒有感情一樣。
崔明浩好不容易才把祝凱風從地上拉起來,他向江桓看過去,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心臟重重一跳。
不像是悲傷,也不像是憤怒,江桓將自己所有突兀的情緒都收攏起來,偽裝出一幅不動如山的鋼鐵軀殼,但他的瞳孔卻讓他的鋼鐵軀殼裂開了一道縫隙,就仿佛是狂風過境一樣,深處的牢籠裡藏匿著一頭嗜血的凶獸,讓人毫不懷疑,只要綁匪泄漏半點行蹤,這頭凶獸就會衝破軀殼,大殺四方。
門外傳來聲音,有小警察在喊:“常先生……”
下一秒,崔明浩就看到剛剛還如同雕像一樣的江桓,風一樣地衝出去,太突然了以至於在場的人都沒能抓住他。
江桓對準了常先生的太陽穴就是一拳,常先生一時毫無防備,被打倒在地,好久都沒能爬起來。
太陽穴是人的死穴,江桓這是索命來了。
常先生的律師驚叫著:“江先生!我要告你人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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