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文倒是會做一點簡單的菜式,但大多都是簡單的西餐,用來填飽肚子的,還真不會梨湯這樣講究火候講究心思的中式甜品。
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梁伯,磕磕絆絆地解釋清楚這一切,拿到了廚房的鑰匙,又跟著廚娘從削梨子開始學起,折騰了足足五六個小時,糟蹋了的梨子都足夠堆成一座小山,才總算是端出來一盞像模像樣的甜梨湯。
顏斯裹著被子坐在床榻上,用瓷杓小口小口喝著梨湯滋潤乾燥出血的喉嚨,清甜將滿嘴的血腥壓下去了一點,五髒六腑都仿佛跟著被洗涮了一遍。
蒙文十根手指無一幸免全部都包裹著創可貼,看著顏斯通紅著一張臉喝湯的模樣,忽然說出來一句,“我不如他。”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顏斯把頭抬起來,情不自禁地發出疑問的語氣,“嗯?”
“他會做甜梨湯。”蒙文的手指死死絞著衣角,腦袋深深低垂著,但是自始至終都不肯看顏斯的臉,“而我除了殺人尚且算是精通,其他的都只是勉強。”
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就這麽自己擅自蓋棺定論,“你跟著我實在是太吃苦頭了。”
顏斯看他這幅狗樣就不由得哼笑出聲了,“你確實是不如他。”
他竟然還堂而皇之地承認了,也不怕打擊到蒙文的自信心,“黎京是公司人才計劃資助的學生,從高中開始就展露出自己在生物化學上的獨有天分,年紀輕輕就榮獲了聖約翰學院的騎士勳章,並且在世界最頂尖的大學擔當榮譽教授,這樣的天才,放眼全世界都寥寥無幾。他是我父親在得知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同性戀且性取向用現代醫療手段無法扭轉之後,給我千挑萬選出來的男朋友,和你當然不能比。”
此話一出,蒙文看上去恨不得一頭扎進地縫裡,內心簡直是羞愧難當,他雖然從未見過顏斯的這個前男友,但是這麽多名頭榮譽足以在他心目當中堆砌出來一個金光閃閃的形象,更何況這樣的天之驕子,竟然肯在溫存過後,給發燒生病的顏斯燉上了一碗梨湯,那種溫柔耐心簡直是呼之欲出。
“也許……”顏斯舀起一杓梨湯送到了眼前,看著澄黃明亮的湯汁,深深歎息了一口氣,“如果他沒有不告而別的話,此時此刻我們已經在國外登記結婚了。”
“對不起……”蒙文的喉嚨就仿佛是被什麽酸澀硬塊給堵住了一樣,如鯁在喉的感覺深深刺痛著他,雙手局促不安地交織在一起,“我……”
但是下一秒鍾顏斯就攤了攤手,“不過他現在已經出局了。”
他仰頭喝光了最後一口梨湯,對著蒙文招了招手,吹響了一聲調戲的口哨,“傻狗,過來。”
蒙文實在是太像大型犬類,完全是聽令行事,也不在乎這樣是不是有損男人的尊嚴,乖乖來到了顏斯面前。
顏斯用手指勾著他的衣領,讓他撐在自己身體的上方,享受著這種被愛人陰影籠罩的踏實感覺,“你在懷疑什麽?嗯?”
“浪子也是有浪子的原則,要不然浪的就太沒有底線,容易翻船。”顏斯就這麽弓起脊背,與蒙文額頭相抵,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我的原則就是永遠都不會吃回頭草。”
“更何況我現在已經不浪了。”他忽然又“啵”的一聲,親吻了一下蒙文的嘴唇,“早就被栓牢在你這個渡口。”
蒙文的嘴唇嚅動了兩下,看上去不太滿意卻也沒有立刻說話。
但是他也知道要是細究起來,那可真就沒完沒了了,跟顏斯有過情史的男人簡直是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只是一個黎京就讓他這麽吃醋,那下半輩子豈不是要在醋壇子裡泡著了?
誰讓他喜歡上的是顏斯呢。
忽然想起了什麽,顏斯忽然伸手去推壓在自己身上的蒙文,催促著他,“快去把我的平板拿給我,今天子安參加的那個綜藝要播了。”
蒙文應了一聲“哦”,轉身去找平板,尋找的間隙忽然朦朦朧朧地意識到個問題,自己出門在外伺候老板,在家裡還要伺候顏斯,怎麽好像天生就是一副奔波勞碌伺候人的命呢?
與此同時,他按了按自己抽痛的額角,意識到是時候該聯系一下戎驍,之前害怕把危險牽連到身邊的人,只能暫時躲藏起來,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也該解釋清楚了。
在顏斯趴在床上看綜藝的時候,蒙文點燃了一根香煙將房門輕輕掩上來到了外面的長廊,一邊吞吐著煙霧,一邊給戎驍的私人手機播去電話。
“滴——滴——滴——”
然而漫長的忙聲過後,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這實在是出乎了蒙文的預料,給戎驍當了這麽久的助理,他對戎驍的習慣也算是了解,這個手機他貼身攜帶二十四小時開機,方便自己跟他報備雲子安的各種事情。
現在竟然打不通?
蒙文用兩根手指夾著香煙,半眯著眼睛,看向屏幕上的號碼,這時候心中簡直是疑竇叢生。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屋內忽然傳來了顏斯的驚叫聲,“蒙文!快來——!”
蒙文被嚇了一大跳,以為顏斯出了什麽事故,咣當一聲將屋門推開,裹挾著一身寒氣就如同旋風一樣卷進了室內,“怎麽了!”
顏斯喉結艱難滾動,不敢置信的舉起手中的手機,示意蒙文去看屏幕上的熱搜,“……今晚的綜藝沒有如期播出,我……我就上微博想要搜一下原因……你看……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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