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也會跳舞。
雲子安不知道的是,在某個清風明月的夜晚,也曾有另一個少年經過花牆,偷偷留下了一張他跳舞的照片,保存在了項鏈當中,隨身佩戴了多年。
花牆是他年少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禮時候的庇護,是他一生情愛的開始,也仿佛是……一具即將被他親手打開的沉棺。
在泥濘的暴雨澆洗中,雲子安用一雙顫抖冰冷的手,從花牆之下挖出來了一個很小,僅僅只有雙手掌心那麽大的匣子。
伴隨著轟隆雷聲,雲子安的面孔顯得蒼白而又陰慘,就如同捧著母親的屍骨一樣捧著這個匣子,眼眶猙獰濕潤地紅著。
他的腦海中閃現了為數不多關於母親的記憶,好像大多數都發生在花牆之下,要麽是母親牽著他的手,引著他牙牙學步,要麽是母親將他摟抱在懷中,一字一句地念著童話繪本。
也許線索從那時候就埋下來了。
而今時隔整整二十二年,又讓長大成人的他,親手將這塵封的真相給挖了出來。
“媽媽……”
雲子安痛苦地弓起脊背,跪在了地面上,暴雨澆洗著他突兀的脊背,身形狼狽而又瘦削,然而虛空當中卻仿佛出現了女人的溫柔虛影,隔著陰陽與生死,擁抱著自己的孩子。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匣子中的東西,少到讓雲子安驚訝。
他不知道醞釀了多久的情緒,才終於動手打開了匣子,甚至做好了匣子中一無所有,或者證據全都被時間損毀的準備。
但是匣子中只有——
一本繪本,一卷磁帶,以及……一枚戒指。
繪本雲子安用最短的時間翻看了一遍,講的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童話故事,狼想吃羊,羊想逃跑,牧羊犬保護羊與狼爭鬥的故事。
非常適合孩子的睡前閱讀。
但是細看之下,卻發現這個童話根本不是在讚美牧羊犬的忠勇,羊的奉獻,批判狼的狡詐。
恰恰相反,牧羊犬放牧著羊,而羊性格綿軟懦弱自始至終都不敢逃跑,而狼反倒是順應了物競天擇的道理,在優勝汰劣地控制著羊群。
放下了手中的繪本,雲子安又拿起了那枚戒指,眉頭緊鎖著查看戒指的微小細節,就仿佛是為了確定什麽一樣……他將戒指輕輕套在了自己的左手拇指上。
嚴絲合縫。
那一瞬間,雲子安不知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作弄,他腦海中驟然出現雲翔宇被斬斷了的拇指,呼吸就如同被人攥住了一樣。
巧合?
人為?
陰謀?
對……磁帶……還有磁帶……
雲子安強行控制著自己顫抖的呼吸,伸手摸向了磁帶,然而卻幾次失手打滑,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控制力,才終於將磁帶塞進了錄音機裡。
萬幸的是,這卷二十二年前的磁帶竟然還可以使用。
而放出來的竟然是……
“Вставай, проклятьем заклеймённый(起來,受人汙辱咒罵的!),Весь мир голодных и рабов!(起來,天下饑寒的奴隸!)Кипит наш разум возмущённыйИ(滿腔熱血沸騰), в смертный бой вести готов(拚死一戰決矣)……”
曲終落幕之時,響起了指揮官的優雅聲音,似乎能看見他率領著樂團,向著觀眾鞠躬示意——
“The Herbert Classical Orchestra is here for you.(赫伯特古典音樂團為您奉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驚蟄
這一卷磁帶被雲子安反反覆複聽了差不多二十次,甚至連每一個曲調轉折都要背下來了,他不了解古典音樂,但卻對這首歌耳熟能詳。
《國際歌》是由歐仁·鮑狄埃在1871年作詞,皮埃爾·狄蓋特於1888年譜曲而成,時代背景正是普法戰爭,歐洲半島一片廢墟,災難之手降臨人間,卻沒有神明普渡終生。
而不巧……就在剛剛過去的那個混亂夜晚,在他不經意推開縫隙的天台上,他聆聽過另外一個版本的……《國際歌》。
比起磁帶裡的這一版,天台上的那一版要更加的哀婉淒涼,不似歌詞寫就的那般雄渾壯麗,反倒像是戰爭過後的挽歌。
這之中……到底有什麽聯系?
雲子安的雙手深深插入了自己的發絲當中,因為過載運轉,腦子幾乎要炸裂開來,以至於出現了劈裂一樣的劇烈頭痛。
強烈的眩暈產生的嘔吐感以及頭痛的折磨,讓他經受了一整晚風雨摧折的身心攀升到了即將崩潰的頂點,用力踹出了一腳,將書房裡的辦公桌當場踹飛出去,咣當一聲四分五裂開來。
雲子安就仿佛是一頭飽經折磨的野獸,眼裡爆裂著根根充/血的脈絡,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炙熱,可仍然是比不上內裡的煎熬反覆。
然而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爆炸的時候,余光忽然瞥見了地面上的什麽,僅僅是一閃而過的字樣,卻牢牢抓走了他的眼球。
雲子安踩著滿地的狼藉和紙張文件,從地面上撿起了一張劇院的票根,只見上面用標準的印刷體刻印著——“赫伯特古典音樂團全球巡演1001場”
轟隆一聲雷響,閃電瞬間照亮了室內,將高大的窗楞拓印在了慘白的地面上,更將驟然一瞬的光影打在了雲子安的眉眼間,他的指尖用極大的力道捏著這張殘存的票根,顫抖的幅度大到就仿佛是犯了癲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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