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如此想要趕上盛之尋。不僅是因為曾經經歷過的嘲諷,更是因為盛之尋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攝像機前,觸碰薑樂忱的臉頰。
他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薑樂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能實話實說:“你問我,可是我也不知道呀。我在進入這個圈子之前,我以為娛樂圈就像升學考試一樣,只要我肯努力背書,我就能去市重點、能去985;只要我肯認真練舞,我就能讓粉絲喜歡我,揚名立萬。……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娛樂圈是沒有規則的,他更像是在實驗室做科研,我要重複千百次的實驗,取得千百次的失敗結果,才能換來一次成功,至於這次成功結果能不能順利投稿、審稿人嚴不嚴格、能發什麽級別的刊物、有沒有人和我爭第一署名,那都是未知的事情。”
薑樂忱看過師兄師姐做實驗。
上百隻小白鼠,裝在同一個大籠子裡,吃同樣的食物,進行同樣的鍛煉,照射同一種激光,就這樣日複一日,這些小動物之中會有一定幾率產生細胞變異。但這變異幾率太不穩定了,就連實驗者也不知道,這群看似一模一樣的小鼠,究竟誰才會成為鼠大王。
可成為鼠大王又能怎麽樣呢?不過是有了自己單獨的籠子,吃更精致的飼料。
然後……然後有一天,一隻野貓溜進了實驗室,把鼠大王一口吞掉。
學姐氣得直掉眼淚,這個實驗她已經做了好幾年了,好不容易要發刊了,可她的sci卻成了貓咪的腹中之物,看樣子她又要延畢了。
盛之尋已經是鼠大王了,薑樂忱不知道聞桂能不能做下一個鼠大王。
想到這裡,薑樂忱心有戚戚。
他伸出雙臂,一手攬住聞桂的後背,一手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聞桂身上散發出一股好聞的洗發水香氣,和薑樂忱身上的一模一樣。二十歲的年輕人,頭髮和性格一樣硬,那種手感和他飼養過的所有動物都截然不同。
“桂桂子,你不要再長高了。”薑樂忱開玩笑說,“你已經比我高三厘米了,你要是再長高的話,以後你難過的時候,小薑哥哥就背不動了。”
“……沒關系。”聞桂把頭扎進薑樂忱的肩膀,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長高了,就換我背小薑哥哥。”
“好啊,我等著那一天。”這便宜不佔白不佔,薑樂忱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就當兩人在狹小的雜物間裡享受這個充電般的擁抱時,忽然門外的走廊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與喧嘩聲。
薑樂忱一激靈,趕快推開聞桂,扒著門縫往外看——原來是吃完早飯的大部隊正在往練舞室走呢。
他們嘴裡還嘀咕著剛剛在餐廳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彼此分享八卦。
“剛才真的是在拍植入廣告嗎?”
“越想越不對頭,聞桂的表情好奇怪,好像在吃醋。”
“姓薑的助演到底什麽來頭,為什麽盛老師要替他擦嘴啊?”
他們一邊聊著,一邊漸漸走遠了。
薑樂忱給了聞桂一個眼色:“快點,咱們也得去練舞室了!別人已經練上了,咱們還在這兒emo呢。魯迅說的好,不在沉默中emo,就在沉默中奮鬥!”
聞桂:“……魯迅好像沒說過這句話。”
“你才讀過幾本魯迅啊。”薑樂忱擺了擺手,“快出去吧。”
“等等。”聞桂拉住他,忽然抬起手,衝著薑樂忱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薑樂忱:“?”
他怔愣了一下就很快反應過來,無奈道:“桂桂子,你怎麽這時撒起嬌來了?……哎,算了算了。”
他靠近聞桂,手臂一曲勾住聞桂的脖子,嘟起嘴巴湊過去,響亮地在聞桂的額頭上“啵!”了一大口。
動作之熟練,聲響之大,態度之淡定,仿佛他親的不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帥哥,而是在親貓親狗親路過的小熊貓。
“行了吧?”小薑隊長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不耐煩地問,“有了小薑隊長愛的啵啵,不emo了吧?可以繼續卷了吧?”
“……”聞桂捂住額頭,在短短一秒間突然全身的血液湧向了耳尖。
薑樂忱:“?”
聞桂:“……我點額頭是想提醒你,你腦門上有蹭髒的灰塵,你自己拿紙擦一擦。”
薑樂忱:“……………………”
擦!擦!擦!
他今天是不是和“擦”杠上了啊?
……
可能真的是那個愛的啵啵帶來的鼓勵吧,這一整天,聞桂在練舞室裡狀態超神,《dream》一連跳了六遍,細節一個又一個的摳,哪裡有問題,他就帶著其他幾位隊友反覆磨。
他要求極高,很多時候分配給他們的舞蹈指導都說可以了,聞桂還要求大家再來一遍。
其他幾位隊友怨聲載道,到後來直接擺爛,癱倒在地上不遠起來了。
薑樂忱也累得要死,他的舞蹈水平在整個團隊算不上拔尖,來這個節目助演,其實是有些心虛的。但為了不拖桂桂子的後腿,他一直在咬牙堅持。
可是……猴子要休息啊!猴子要午休啊!猴子也想曬太陽抓跳蚤啊!猴子不想營業,猴子隻想擺爛!
“桂桂子……”薑樂忱呈大字狀癱在地板上,舉手投降,“咱已經練了一天了,現在太陽都落山了,我能申請去院子裡吹吹風嗎。”
聞桂的棒球帽扣在頭頂,飛揚的狼尾短發墜在頸後。他像是一台永動機,還在對著鏡子摳細節,聽到薑樂忱的話,他借著鏡中反光瞥了他和他周圍的三個垃圾隊友一眼,點了點頭當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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