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解釋權在我。”薑樂忱打斷他,“總之,我想做這首曲子,我就要去做。”
小薑同學記得,他第一次進實驗室的時候,導師就告訴過他: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科學實驗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失敗,板子會長霉,培養基會被汙染,膠圖會空白……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值得去做。
即使失敗了又怎麽樣呢,小薑不會因為一首落選的歌受到打擊,他會在一次次的失敗中總結經驗,然後像動畫裡的火箭隊一樣卷土重來。
少年的臉上透著執拗。今天的陽光正好,落在他頭頂,讓他的頭髮、睫毛都掛起了一層亮晶晶的光,在那片光裡,他像是一株正拚命吸收著營養的小樹,在努力地向上生長。
盛之尋差一點就陷入了那片光裡。
半晌。
“……好吧。”盛之尋從唇邊吐出幾個字,“你可以試著去作詞作曲。但我對歌是很挑剔的,你要在三月份之前拿出一首讓我滿意的歌來,我不會徇私的。”
薑樂忱:“怎麽是三月份?你剛剛還說,這歌是夏天錄!”
“因為我要做兩手準備。”盛之尋直白地說,“如果你的歌不行,我得留出足夠的時間找其他作曲人。”
薑樂忱:“……好吧。”
倒也公平。
敲定了寫歌的事情,小薑同學臉上立刻帶了笑意,看他這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拿出小本本,找個地方貓起來寫歌呢。
正巧場記過來通知薑樂忱,片場已經做好準備,十分鍾之後就要開拍下一幕了。
“西蒙,那我回去拍戲啦。”薑樂忱伸出爪子衝盛之尋揮了揮,“我們今天又有夜戲,所以今晚不能給你送行啦。”
盛之尋抬了抬眉:“你是不是很盼著我走?”
“怎麽會呢,”薑樂忱言不由衷地說,“我可舍不得你了。”
盛之尋不上他的當:“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我的營養師?”
薑樂忱:“……”
見小薑一副心虛的樣子,盛之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次來劇組,盛之尋隨行的營養師天天都要開小灶,讓幾位主演和劇組主創可以吃到豐盛又熱乎的飯菜,而不是吃小鎮上口味一般的劇組盒飯。
再加上盛之尋兩次喊來了夜宵車,薑樂忱這一個多星期裡長胖三斤,上鏡時臉都圓了一圈。
由奢入儉難,薑樂忱一想到盛之尋的營養師要走了,他心裡像是鑿開了一個小泉眼,苦水嘩嘩往外冒。
盛之尋無奈:“不如我把營養師給你留下吧。”
好不容易給小薑養出一點肉,可不能再瘦沒了。
“別了別了。”小薑同學趕忙擺手,“您這個咖位,有營養師是正常的;我這種十八線,在房間裡燉個湯都不合適,這要放在古代,我這就叫僭越逾製,皇帝抓到是要殺頭的!”
其實還有個理由,薑樂忱沒好意思說。
之前小薑確實有那麽一秒鍾動過心思,跑去問了問那位營養師,一個月工資多少。僭越逾製就僭越逾製唄,大不了他金屋藏嬌,把營養師藏起來,等下學期他回到學校後,還能讓營養師給他做飯!他吃了四年半的大學食堂,早就吃膩味了。
結果營養師告訴他,自己工資五萬。
小薑:一年?
營養師:一個月。
小薑:……
營養師:稅後。
小薑同學當時就覺得,自己這張嘴也沒這麽金貴,還是繼續吃劇組盒飯和學校食堂吧。
當然,窮這種事他自己知道就好了,沒必要和盛之尋說。
盛之尋見薑樂忱一副堅定地不受資本主義糖衣炮彈侵蝕的樣子,真以為薑樂忱不眼饞營養師呢。
場務又過來催了一遍,提醒薑樂忱劇組已經調好光了,就等著他過去了。
“西蒙,我真要走了。”愛崗敬業的小薑演員說,“我不能耍大牌,讓全劇組等我一個人。林導生氣了會罵人的。”
“等等。”盛之尋又一次叫住他,“你就這麽走了?我們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薑樂忱想了想:“呃,那我倒退著走?這樣還能讓你多看我一會兒。”
盛之尋:“……倒也不必。”
男人走近,伸開雙臂:“擁抱一下吧,像朋友那樣。”
薑樂忱眨了眨眼,他望著男人敞開的懷抱,心裡莫名有些觸動。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頓下來,天地間仿佛只剩下盛之尋那雙幽藍的眼眸。
薑樂忱被那雙寶石般的眼睛所蠱惑,踏前一步,學著男人的樣子伸開雙臂,投入了他的懷中。
冬日寒風陣陣,但懷抱的溫度卻有三十六度。這個擁抱即冰冷又炙熱,薑樂忱比盛之尋矮了十公分,擁抱時他的鼻尖剛好在盛之尋的頸側。
盛之尋常年使用同一款由他代言的古龍香水,聞起來像是燃燒過的木料,剛接觸時會覺得辛辣嗆鼻,但後調卻很優雅迷人。
薑樂忱本以為這個“朋友間的擁抱”只是走個過場,他正要松手,但接下來的事出乎意料——
——男人側過頭,嘴唇輕輕碰了一下少年的側臉。
這個親吻稍縱即逝,短暫到薑樂忱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是,臉頰上留下的熱度是不會騙人的。
薑樂忱條件反射地退出盛之尋的懷抱,訝異地抬起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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