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要啊……”
“再多休息一會兒吧!”
可不管他們再怎麽哀嚎,當音樂聲響起的時候,他們還是乖乖排好了隊,站在了他們該站的位置上。
每首歌的編舞,都會在歌曲的高潮部分設計一個“killing part”,以彰顯選手的魅力,這個詞通常都會翻譯成“高光時刻”。
但是今天,隊友們瑟瑟發抖的發現,為什麽聞桂的“killing part”這麽可怕啊,他滿臉殺氣地凝視著面前的落地鏡,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真的要killing誰一樣。
配上他的一頭銀發,他就像是從ai世界裡走出來的電子殺手,以清除人類為最終目的。
——隊長,今天的聞桂好可怕啊!!
……
車子在路上顛簸了數個小時,駛過七拐八繞的山路,終於抵達了位於山裡的那座小縣城。
電影拍攝並不是按照劇本順序來拍,而是按照外景取景集中拍攝。這段時間拍攝的都是山裡的戲份,兩位男主演一追一逃,誤入群山,來到了一座山村。
劇組大部隊都扎根在縣城裡,包了兩棟旅店,演員們每日一早從這裡出妝,再坐車進山。
這小縣城的常駐人口只有一萬多人,還沒薑樂忱他們學校的學生多。對於這樣的小城來說,劇組的入住實在是一件稀奇事,而且這部電影的兩位男主演都是電視上的熟面孔,常在年代劇、刑偵劇裡出演中年父親或領導,屬於戲比人紅的類型,剛來時沒少被人圍觀。
薑樂忱的房間被分配在小旅館的頂層,不沿街,很清淨。他旁邊的房間是林巋然,兩位男主演住在他們對面。
林巋然說:“環境比較艱苦,大家都要克服一下。”
“不艱苦不艱苦,”小薑同學隨遇則安,“之前我在動物園實習的時候,住的是三十幾人的大通鋪,宿舍裡每天一股動物的味道,就跟直接住在牛圈裡似的,可比這條件差多了。”
這一天的時間幾乎都耗費在路上了,可是小薑放下行李後還不能休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做。
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化妝老師定妝。
之前他在京城時已經試過一次妝了,但那時候他還是橙色頭髮,試妝效果不好,而且他的戲服也沒有做出來,不管怎麽畫他都是一副“城裡人”的樣子,怎麽也沒有鄉下少年的質樸感。
薑樂忱隨便扒拉一口飯,急匆匆的去了化妝間,化妝老師和服裝老師提前在這裡等他。
因為這個故事的背景是發生在2000年到2005年之間,衣服也是那個年代的審美。薑樂忱早就把角色的小傳背得滾瓜亂熟了:“小薑”出生後父母因為意外死亡,他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全靠村裡人接濟拉扯,大字不識一個,是個純粹的土蛋蛋。爺爺死後,小薑用攢下的錢買了隻豬仔,想要等年尾把豬賣掉,給爺爺修墳。
他的衣服都是爺爺留下來的,所以寬松又老氣,秋衣、毛背心、已經磨爛了的皮夾克、外面再套一件薄棉服,一層層罩在身上。褲子是迷彩的勞保褲,腳下踩一雙勞保鞋,手上有凍瘡和繭子留下的痕跡。
至於頭髮,也是少年自己拿剪子剪的,這短一縷那長一縷的,不圖漂亮就圖利落。
剪頭髮時,薑樂忱坐在鏡子前,看化妝師抄起剪刀,隨心所欲這來一下那來一下,他心疼地趕快閉上眼睛不敢看了。
化妝師開玩笑:“小薑老師,心疼頭髮?”
聽聽,在學校裡薑樂忱還是“小薑同學”呢,到了劇組就成“小薑老師”了。
薑樂忱搖頭:“不是心疼頭髮,是心疼錢。”
化妝師:“?”
薑樂忱:“我頭髮漂了好幾次,染了好幾次,再加上這次染黑,前前後後花了好多錢了,您每剪下去一縷頭髮,都是人民幣在天空飄。”
童話裡的小美人魚落下的眼淚能變成珍珠,而小薑老師的頭髮是人民幣。唯一慶幸的是,薑樂忱頭髮長得快,等拍完戲,這些被剪掉的人民幣就又長回來了。
剪完人民幣,薑樂忱去旁邊的房間換裝。
剛一見到他,服裝老師就“啊”了一聲:“您有一米八三吧?”
“真沒有,一米七九。”薑樂忱垮著小臉,哀愁地說,“我從十六歲開始就沒長過個兒了。”
服裝老師:“裸高?”
薑樂忱:“對,光著腳量的,絕不虛報。”
娛樂圈裡虛報身高的男明星實在太多了,1米75都敢四舍五入報1米8,加上髮型還能再往1米82靠一靠。這又不是高考,考完裸分還能算加分。
入組之前,薑樂忱就把自己的身體數據報給過劇組了。幸虧服裝老師所有衣服準備的是大一碼的,要是他按照其他人的“179”去準備,恐怕薑樂忱穿就小了。
換好衣服、剪完頭髮,薑樂忱看著落地鏡前裡那個有些陌生的自己。他本身皮膚偏白,化妝師特地給他塗了一層偏深的粉底,臉頰上、手上也畫了一些陳舊的小傷,原本精致的城市小王子,轉眼就變成了鏡中那個“寶戳戳”的鄉村少年。
不管他的身份再怎麽變化,唯有一雙眼睛,還是那樣剔透乾淨。
薑樂忱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抬抬手、碰碰頭髮,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十分有趣。就在他沉浸於自己的新形象時,他沒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林巋然也在借著鏡子的反光,溫柔地打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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