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注意到,就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林巋然正默然看著他們。
老詹慢悠悠走過來,停在林巋然身旁,也伸長脖子往那邊看。他手裡還拿著串串香,邊吃邊津津有味地咂摸嘴——嘿,看別人演戲,可比自己寫戲有趣多了!
林巋然睨了他一眼,問:“你吃東西就吃東西,邊吃邊笑算什麽樣子。”
“我笑你呢。”老詹和他太熟了,也不管什麽裡子面子的,直接揶揄他,“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特別像台灣偶像劇裡的苦情男二,求而不得的那種。”
林巋然不說話,老詹直接用胳臂肘頂了頂他:“行了,咱倆認識多少年了,有什麽事不能和老哥哥說的?來吧,林大導演,今天我就來客串一把知心哥哥,你有什麽嫉妒、苦惱、怒火,都跟我說!我就當你的情緒垃圾桶,保證回收的乾乾淨淨!”
“你覺得我在嫉妒?”
“要不然呢?”老詹說,“人家這都追到劇組來了,還整了幾輛小吃車,獻殷勤獻得太到位了!你再看看你,你和小薑朝夕相處快兩個月了,你倆除了拍戲的事情以外,有說過一句私的嗎?你要是不嫉妒,那你真成聖人了。”
誰想,林巋然微微一笑:“我確實不嫉妒。”
老詹:“行行行。你不嫉妒,你盯著他倆幹什麽?”
“我只是在思考……”林巋然忽然抬起手,拇指和食指伸出,比出取景框的樣子,“他們站在路燈下,周圍人來人往,但他們相對靜止——這一幕很有畫面感,我想記下來,以後拍戲的時候用得到。”
老詹:“……你瘋了吧。”
林巋然還是一派紳士模樣,不緊不慢地說:“你覺得我會嫉妒,是因為你覺得在這場比賽裡,盛之尋領先我一步,對嗎?不光你這麽想,我猜盛之尋本人也是這麽想的。”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林巋然搖頭,“這本身就不是一場比賽,沒有起點,更沒有終點。薑樂忱也不是這場比賽的獎品。”
非要類比的話,林巋然更想把它比作一道選擇題。擺在小薑面前有許多個答案,這些答案都是正確的、都不是唯一的,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成為那個“最優解”。
老詹聽傻了,愣了好久,才伸出大拇指:“還是你厲害。”
林巋然但笑不語。
他裹緊身上的外套,叫來場務:“去問問大家吃完夜宵了嗎,吃完了的話把垃圾收拾一下,時間差不多,也該開拍了。”
今晚的夜戲有三場,抓緊時間拍完才是正經事。
至於某位跑來獻殷勤的頂流……反正是劇組佔到了便宜,又不花劇組一分錢,林巋然巴不得盛之尋包下全劇組的夜宵呢。
…………
因為有夜宵加持,今晚的戲拍得格外順利,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鏡頭前後每個人都兢兢業業,拍攝效果十分喜人。
在通告單上原本要拍到後半夜的戲,他們居然提前兩個小時就收工了。直到薑樂忱坐大巴車回到縣城賓館、卸了妝換回自己的衣服,他依舊不敢相信今天居然會這麽順利。
薑樂忱原本以為,他吃了盛之尋的夜宵,林導肯定會生氣,沒想到林巋然居然什麽都沒說。
甚至在回房間前,林巋然還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頂,道了聲“廳日見”。
“廳日見。”小薑老老實實地說,“林導晚安。”
房門哢噠一聲合攏,薑樂忱一頭栽倒在床上,他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嘴裡仿佛還縈繞著串串香夜宵的味道。
果然是由奢入儉難,不知道盛之尋走後,他還能不能吃到這麽美味的夜宵了呢?
……
薑樂忱原本以為,夜宵這件事就這樣輕輕翻過頁了,哪想到這世界上還有別人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因為前一天拍了夜戲,第二天上午他原本可以舒舒服服補眠,可惜這一覺還沒睡夠呢,他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把被子拉高遮住頭頂,想靠物理隔離電話鈴聲。然而電話鈴聲連綿不絕,第一個電話停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電話接踵而至!
薑樂忱被吵得睡不了覺,氣得把被子一掀,光著腳跳下床,去摸扔在桌上的手機。
他都想好了,若是騷擾電話,讓他辦卡考證買保險學英語,他就要把對方罵的狗血淋頭!
可當他看清電話上跳躍的幾個字後,大腦瞬間清醒——居然是“地主”來電!
好奇怪,顧禹哲怎麽會在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啊?
“喂……”小薑打著哈欠問好,“顧總,早上好呀。”
“現在是上午十點,你對‘早上’的定義讓我歎為觀止。”電波那端,原本坐在辦公桌後的顧禹哲站起身,踱步到落地玻璃牆前,一邊打電話,一邊望著腳下的車水馬龍。
“咱們有時差。”薑樂忱揉了揉眼睛,“我現在所在的經度和京城差不少呢,太陽要晚出來一個小時,在我這裡,現在就是早上。”
“……”顧禹哲說,“我給你打電話,不是讓你給我上中國地理課的。”
薑樂忱:“我知道,您是特地打電話來罵我的。”
顧禹哲:“……我為什麽要罵你?”
薑樂忱:“我不知道啊,”他幽幽歎口氣,控訴,“反正你每次打電話給我,都沒有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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