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琪剛才光顧著害怕了,現在辦公室裡就她和應笑兩個人,外頭的戲謔和吵鬧全都被那扇木門隔絕了,她的心跳和恐懼漸漸平複,越琢磨應笑說的話越委屈,先不提袁善那份和她雷同的提案,也不說應笑當時怎麽沒在會議上為她爭取——難道應笑早就知情?袁善的提案是他默許的?他們兩人聯手偷了她的提案?
汪琪瞅了眼應笑,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給袁善一個表現的機會?為了拉攏袁善?可據她的觀察,應笑對拉幫結派這件事深惡痛絕,他空降過來的第一個星期就回絕了所有人的飯約,進進出出都是獨來獨往的。難道這一切都是表面功夫?為了不讓其他人說閑話,而他背地裡早就和袁善是同一個戰壕的了?畢竟認真追究起來,袁善以前可是總部大小姐那裡的人,他主動請纓來了三少爺這裡幫忙,早就有傳言說他在總部那裡被人排擠,這回是主動來這兒給自己續命的……再說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吧?孤狼的做派放在大公司裡可行不通啊,尤其是在興龍這些老狐狸的環伺下,保不準哪天就被群起而食之了。
想到應笑有一天或許垮台的畫面,汪琪做了個深呼吸,這個節骨眼了,她還顧得上關心應笑的死活?她明天就要被流放到農場開荒去了,老狐狸們難對付,可離了這片草原,離開了這片中心地帶,她可能會被活活餓死!汪琪的腦海裡忽然飄過三個字:憑什麽。她越想越為自己不平,憑什麽選她?憑什麽任由袁善抄襲她?汪琪實在很想哭,但她強忍住了,一抬頭,對著應笑道:“應總,是,我和james以前是大學同學,是,他去了唐人樂之後,確實和我有過聯絡,但就是老同學敘舊啊!他好幾年沒回國了,這……吃個飯而已啊!但這不代表我就是那個內鬼啊!”
應笑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可隨即他就又蹙起了眉頭——這又是標準的應笑式臉色了,他指了指桌上的簡歷:“你看到這個了?”
“您不是在找內鬼嗎?”
“我是在看你的簡歷。”
“那你沒事看我簡歷乾嗎啊?”汪琪真要哭了。
應笑把簡歷遞給汪琪,說:“看看你在農場管理方面有沒有什麽經驗。”
汪琪的臉都垮了:“不是啊,應總,我在農場管理方面能有什麽經驗啊!我學的是工商管理啊!我連農場……哎,別說農場了,我連菜市場我都很少去!”
“我知道了。”應笑的表情沒有變化,還是愁眉緊鎖。
“不是啊,那你這個,你這個乾嗎把我大學劃出來啊??”汪琪也還是那麽不忿,她攥著自己的簡歷問應笑。
應笑朝桌上的電腦努努嘴:“你們學校離那個農學院還挺近的。”
“啊??”這答案實在出乎汪琪的意料,真有些啼笑皆非了,她苦笑了下,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這時,應笑問她:“James找你吃過飯?”
“啊……嗯……”汪琪敷衍地應了聲,十根手指互相捏來捏去,猶豫許久還是拋出了那個在她心裡怎麽都繞不開的疑問:“袁善今天會在例會上提那個提案,您事前知道嗎?”
應笑直視著她,說:“我說我不知道,你相信嗎?”
“您說我就相信。”汪琪回憶道,“難道是昨天他幫我提包的時候看到了我包裡的文件??”
應笑說:“他的提案比你精細很多。”
這下汪琪有些惱了,靠近了桌子,據理力爭:“我可以改的啊!但是這個創意是我的啊,不是嗎?剛才在例會上為什麽……”她看著應笑,他還是無動於衷的模樣,似乎什麽樣的說辭,什麽樣的委屈都無法觸動他的鐵石心腸,汪琪攥著拳頭,實在鬱悶,“憑什麽啊,我和他們明明都是平級,為什麽我要做助理做的事情,為什麽我在桌子邊上找不到位置,為什麽我只能去旁邊坐?應總,這不公平吧吧?”她咬著牙,忍著眼淚,“這不公平……”
應笑冷靜地反問她:“你說完了?”
汪琪撇過頭,吸了吸鼻子。應笑道:“目的地精品遊也不是什麽很新,很稀罕的東西,你剛才自己應該也看到了,袁善的企劃案比你做得更好,更精細,可行性也看上去更高,在例會上提出他抄襲,基本上只有一種結果,”他分析道:“以他的職位,業務能力和他在公司的資歷,他不會因為抄襲你的提案就被炒魷魚,他也不像是會因為這件事無地自容,羞愧難當,而辭職的人,那好,這個企劃案回到你的手上,你再去細化,又逃不出他的細化的這個路線,到時候執行的時候還需要公關宣傳那裡的幫忙,你們的爭執只會讓這個原本很有希望為集團賺錢的企劃變成泡沫,除了對集團造成損耗,傳出醜聞之外,沒有一點好處,不如就讓他去執行。”
汪琪更不樂意了:“集團的利益就應該高於我們每個人應該獲得的尊重和權益是嗎?”
“你不想要每年分紅多分一些?”
“那我就要為了錢忍氣吞聲?明明是我先想到的方案!”
應笑的神情仍舊很冷淡,他道:“汪琪,我問你,你工作的目標是什麽?”
汪琪鏗鏘道:“實現自我價值!”
“自我價值在企業裡通過什麽體現?”應笑做了個搓紙幣的動作,“職稱,錢,股票分紅,就是這些而已。”他頓了頓,截住汪琪的視線,“但是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止是這些,你還想到別人的尊重,別人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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