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雲:“你要嚇死人嗎!不開燈躲在那!”
白謙易沒有回答。
刑雲:“睡著了?起來吃晚飯!你在那睡多久了,午飯又沒吃吧!”
在刑雲的嘮叨中, 白謙易緩緩爬起。
他爬起時頭髮凌亂, 雙眼紅腫,沙發上還有他未乾的淚水。兩人又是嚇了一跳, 薛贏雙趕忙上去:“怎麽了?”
白謙易搖搖頭, 沒有說話, 神色憔悴。
兩人緊張地看著他, 薛贏雙抱著他, 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 一滴淚卻又從他眼中滑出。
“我……沒錢了。”白謙易難受至極,又趴回沙發上, “沒了, 都沒了。”
“等等,沒錢?什麽意思?”刑雲眉頭緊皺, 硬是把他拉了起來,“你先說清楚!”
白謙易不語, 刑雲嚴肅道:“被詐騙了?”
白謙易無力搖頭。
“卡被盜刷了?”
白謙易還是搖頭。
“你犯事了要賠償?”
白謙易仍舊搖頭。
“說話!”刑雲急死了, “還是你拿去包養駱凡了?”
刑雲等不來答案, 心急地搶走他的手機。這一看,刑雲才發現白謙易的銀行帳戶裡竟是剩了不到十萬。
“你到底把錢拿去幹嘛了?”刑雲震驚。
薛贏雙接過手機,檢查白謙易的消費記錄。白謙易平常花錢大手大腳,愛下館子,愛東買西買,但都還在尚可理解的范圍。
尤其和駱凡同住後,白謙易的消費又更簡單了,去那些高價館子的次數少了許多。
“你把錢花去哪了?”薛贏雙也質疑。
刑雲也看了一眼,無語道:“應該是捐了。”
白謙易的支出大頭是公益捐款,光是一對一幫扶的學生人數就四、五十人,每月還有定額的重症家庭醫療救助、流浪貓狗救助……更別提各種心血來潮的捐款。白謙易一直是捐款大戶,刑雲的公司作公益時都還得諮詢他。
“你捐了這麽多……”薛贏雙看呆了。
“小孩們不能沒飯吃,沒學上。”白謙易平淡道。
“他從前就這個性,大學時還有次不知去哪個醫院捐了十萬,搞得一個月沒飯吃……等等。”刑雲忽然意識到不對,怎麽想都不對。
白謙易現在雖然是條鹹魚,仿佛只會吃飯睡覺,但他仍上班時,可謂非常能賺錢。
刑雲當初創業時自詡是為了錢連命都不要地乾著活,但他知道白謙易賺起錢來比他還要不眠不休。他初創業的頭兩年,一間公司賺的甚至比不過白謙易一個人在國外賺的錢。
“你再怎麽捐也不至於捐到剩下那些錢,你這幾年好歹也賺個幾百萬了,錢到底花到哪裡去了?”
白謙易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靠著實習一點一點攢出錢的人,也不至於輕易弄到只剩下這些錢。
薛贏雙也意識過來,緊張地看著白謙易。
白謙易沉默許久,最後才低聲道:“我把我爸媽花在我身上的錢全部還了。”
從小到大,學費,生活費,各種補課、學習才藝的費用全都還了。
當然,他父母不肯收,所以他在國外給他們買了房子、車子,以此償還他們的投資。
畢竟他是一個失敗的投資品,他想減少他們的損失。
這麽一說,倒也說通了。
白謙易肯定買的最好的房,花費自然出奇地高。
三人一時無語,各自沉默。
好一會,薛贏雙最先發言。他道:“行了,花了就花了,又不是拿去賭博,花得值得就行了。”
薛贏雙抽了一張紙,在白謙易臉上一通胡亂擦:“你怕什麽,還有我們兩個養你。”
刑雲認同:“又不是養不起你一個。”
白謙易好不容易止住的淚險些又要洶湧而出。
他到底是何德何能有這樣的好朋友?
這時刑雲又道:“不是還要當少奶奶嗎?這次認真給你挑個好對象。”
薛贏雙朝刑雲道:“你去你們那棟樓找一個,不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明天就去。”
刑雲:“知道了。”
“不用了。”聽著兩人的對話,白謙易抬起頭。
他努力露出一個堅強而優雅的笑容,嗓音中卻仍有些許哽咽。他道:“其實我留下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我想了一下午,決定還是……繼續工作。”
白謙易輕輕搖了搖頭,帶著笑道:“什麽少奶奶,做白日夢而已。我白謙易也不是不會賺錢,我自己掙錢,也可以讓自己過好日子。”
薛贏雙擔心道:“你不要勉強。”
白謙易打起精神:“休息這麽久,也休息夠了,現在我活力充沛,正愁沒事乾呢。”
“好了。”白謙易站起來,拍拍衣服,“我就是想和你們說說,沒事了,我回家去了。”
刑雲眉頭皺著:“你留下來吃飯吧。”
薛贏雙也道:“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
白謙易還是笑笑:“駱凡今天回來,我回去陪陪他,改天再來找你們玩。不過之後要上班了,應該也不能想來就來了……算了,我走了!”
白謙易揮手道別,轉身離去時卻連自己都覺得悲哀。
*
停車場裡,白謙易靜靜坐在駕駛座上,沒有發動車。
他原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徹底平靜,然而道別朋友後,強烈的痛苦卻又再次襲來,眼淚無意識地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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