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不會親自動手,找兩個幫手暗地裡就能收拾祁放了。
保姆神經衰弱,半夜總會被動靜吵醒,她第一次被擾動的時候氣勢洶洶來敲了門,瞧見內裡的情景又把門關上,自那以後開始裝聾作啞。
白天祁老太太在的時候,她對祁放畢恭畢敬,祁老太太不在時,她便無視祁放。
旁人大抵會覺得被人無視抓心撓肝,但對於在祁家求生存的祁放來說,無視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慢慢走過去,祁放低垂著頭。
祁澤成很厭惡自己的身高低祁放半頭,在祁家這麽些年,祁放唯一學會的是審時度勢。
瞧見他佝僂的肩膀和耷拉的腦袋,祁澤成微微露出滿意的神色,但又覺得少了個找茬的樂趣。
他盯著祁放胸前的金屬銘牌,問:“今晚賣出去幾瓶酒啊?”
“還沒。”祁放說。
事實上他賣出去三瓶,但按照祁澤成的想法,祁放但凡過得順遂一點兒都是他不願意看見的。
“哎,可憐見的。”祁澤成轉頭看了看身旁的一群狐朋狗友,道:“那成,我今天就來做個慈善,幫你開個張吧!”
祁放繃著臉,沒答話。
“怎麽?幫你一把還不滿意啊?”祁澤成挑起祁放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目光相對。
“滿意,”祁放聲音很低,他緩聲說:“謝謝祁少爺。”
“誒,乖。”
旁側有人笑起來,喊道:“澤成,你這莫不是在招呼你家那隻小京巴!”
一眾人聞言笑了出來,他們哄鬧成一團,祁澤成也跟著笑了,不過緊接著他就收斂笑容,假模假樣斥了一句,道:“說什麽呢,狗也能跟我奶奶的掌中寶比?”
接話那人笑著賠了個罪,祁澤成撣了撣祁放肩上不存在的飛灰,道:“我們大房的小少爺不介意吧?我啊,最是膽小,怕你誤會了什麽”
“祁少爺說笑了。”祁放耷拉著眉眼,看上去恭順又無害,祁澤成歪歪脖子,自然有人半推半帶將祁放拉進包廂。
包廂是原先就定好的,裡面零散坐了兩個人,明顯都在等著祁澤成到場,門一打開,裡面的人就抬頭站起身,隨後諂媚相迎。
他們來匯景,不外乎是找樂子,以往喊幾個小姐作陪,口味不同的,還會帶兩個男人,於是一見到祁澤成,王鐸就道:“喲,可算是等到你大駕光臨,怎麽說?叫幾個人先?”
可緊接著,王鐸看出祁澤成一行人與平日的差別來,目光落在穿著酒侍製服的祁放身上,王鐸揚了揚眉,沒明白現在是想做哪出,就聽見祁澤成道:“今天不點人,咱們玩點兒有意思的小遊戲。”
祁澤成玩心重,性情乖戾,王鐸見他把人引進位置,稀稀拉拉坐了一圈兒,站著的就只剩下酒侍。
王鐸明白了,他看著祁放,知道這就是祁澤成遊戲的主角。
不知道祁家少爺又想出什麽整人的招來,王鐸先是捧場一笑,而後又可憐地瞄了祁放一眼。
“你們身上帶著現金嗎?”祁澤成拿起桌上的骰子輕輕搖晃,似是並未注意到祁放一人尷尬站著。
聽到祁澤成的問話,眾人都搖搖頭。
“要現金做什麽?”王鐸問。
“玩。”
祁放摸出錢包,在夾層翻翻找找,拿出一張銀行卡來摁在桌上。
“沒有現金也行,”他把骰子一字排開,九顆骰子一張卡,又將酒杯挨個放好,整整好十個杯子。
做完這一切,祁澤成滿意一笑,他抬頭,這時才看向祁放。
“卡裡有十萬塊,一萬一杯酒,你喝不喝?”祁澤成敲敲桌子,杯子此時還是空的,不知道他想往裡倒什麽東西。
聽見祁澤成的話,王鐸先是一愣,而後笑道:“一杯一萬?這好事不讓哥們喝。”
“你差那三瓜倆棗嗎?”祁澤成歪歪橫他一眼,說:“原本想著墊現金,喝一杯拿一遝,可咱手上沒現金,就卡吧。”
包廂沒開大燈,略有些昏暗,將祁澤成斯文的面龐照得稍顯陰鬱,他道:“我們往裡兌什麽,你喝什麽,差一杯,十萬塊你就拿不走。”
他把余留的骰子握在掌心,拇指輕輕撚動,而後掀起眼皮,略略看著祁放,接著拱火:“大房的小少爺,你敢玩嗎?”
王鐸終於知道酒侍的身份,沒忍住多看了兩眼,想了想,也難怪祁澤成要玩什麽遊戲。
他記恨上什麽人,看著對方落魄也是不夠的,還得上去添兩腳才解氣。
祁放喉結微微滾動,眼皮輕眨,對上祁澤成的目光,低聲問:“兌什麽?”
祁澤成怎舌,勾唇笑道:“當然隻兌酒。”
他摸起台面上的火機,點了支煙,問祁放:“敢玩嗎?”
祁放猶豫兩瞬,在眾人的注視下遲疑地點了頭。
被祁澤成發現他在匯景,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整蠱時刻,祁放不覺得他有拒絕的權力,哪怕他不玩,祁澤成也有的是花樣逼使他玩。
徒勞的反抗沒有必要,還不如博一次,祁放微微眯著眼,眼下藏著晦暗的深色。
他既然要“玩”,就必須把祁澤成設的添頭拿到手,十萬塊玩一把遊戲,祁放勢在必得。
“好!”聽祁放應下,祁澤成興致大起,他將抽了小半的煙碾進煙灰缸,拍拍手喚人,高聲道:“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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