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沒回華庭苑,與祁放離開時並沒有什麽不同,原以為晚飯可以看見周越恆,誰料周越恆深夜才回。
和陳姨一起吃了晚飯,飯間又被詢問了一陣寧玥即將手術的情況,祁放配合她聊著,直到陳姨開始煨粥。
粥是給周越恆準備的,陳姨照料他太久,已經照料出自己的一套。有些飯局周越恆是吃不飽肚子的,喝的酒比吃的菜多,但往往回來又吃不下旁的,喝粥還算能有點胃口。
祁放一邊聽一邊看陳姨下周越恆喜好的小菜,陳姨瞥眼一瞧他專注的模樣,笑著打趣:“想從我這兒學手藝啊?”
祁放笑了笑,不置可否。
“少爺嘴可挑了,你要想學,可得仔細看著。”
這麽些年來,周越恆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更遑論祁放是頭一個住進華庭苑裡的,不管中間是因為什麽緣由,總歸是周越恆肯放進來,加上祁放還有心,陳姨自然樂見其成。
“料備好往下放,晚上鹹淡味可以放重些,少爺肯定得喝酒,你知道他們灌了那白的洋的,舌頭都木了,再喝粥嘗不出味道。”
陳姨說得頭頭是道,祁放仔細記著,注意她的用量,眼神太熱切,陳姨都忍不住笑他。
熱粥煨在鍋裡,陳姨算著周越恆回來的時間,覺得差不多。
備好一切,陳姨照常在客廳等待周越恆回來,祁放竟也沒走,陪著她一起看電視,陳姨活了幾十年,乾的又是侍奉人的活兒,哪能看不出祁放的小心思,陪著她聊天有什麽意思,無非是想等周越恆。
她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假裝不經意問:“小放啊,你準備睡嗎?”
祁放搖搖頭,說:“我還不困。”
“那行,那你幫我看著火候,一會兒到點關個火,少爺回來你再喊我聲。”
祁放微微笑著答應,乖巧道:“好,陳姨你睡吧。”
得了肯定,陳姨轉頭走進房間,祁放把電視的音量調小,獨自坐在客廳。
周越恆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回來的時間比陳姨預估的早了一個多小時。
車停在大門時,亮眼的車燈吸引了祁放的注意,他關了電視走出門,司機已經架好折疊輪椅。
王東走下車,正在和周越恆聊什麽,幾人看上去神色清明,並沒有喝多的跡象。
祁放打開別墅外壁的戶外燈,燈光亮起時,周越恆朝大門處瞥了眼。
燈下祁放直挺挺地站著,胳膊上挎了一條原本放在沙發上的毛毯。
迎著目光,祁放邁步走到近前,此時王東向周越恆應和道:“明天我做一個整合。”
“嗯。”周越恆點點頭,“越快越好。”
祁放默不作聲挨近他們,兩人身上散發的酒味很淡,確實沒喝太多。
王東和周越恆商討完工作上的事便要離開,離開前王東瞟了下祁放手中的毛毯,促狹地笑了笑,祁放像是完全沒發現他的眼神,躬身將毛毯輕輕搭在周越恆腿上。
“不是要留在醫院?”周越恆取下眼鏡,揉了揉鼻根,任由祁放將自己推進客廳。
“回來拿妹妹的衣服。”祁放說。
“嗯。”周越恆應聲,又想到什麽,隨意問:“合同簽完了?”
祁放早上出發前給周越恆發了條消息,不過具體狀況沒透露太多。
“簽完了,李想今天帶我逛了公司。”
“感覺如何?”
“好像……挺難的。”祁放道:“李想說一百個人只會留下三個。”
“李想是?”
“我的經紀人。”
“為人怎麽樣?”
“話很多……”祁放坐到周越恆旁側的矮椅上,糾結一會兒又低聲加了個補充,“比東哥還能聊。”
周越恆抿唇,露出點兒笑模樣,“那確實話不少。”
祁放沒叫醒陳姨,周越恆也沒有詢問,祁放代替陳姨的工作,端來一碗熱粥。
粥還有些燙,周越恆放著涼了涼,扭頭看見祁放的合同,兀自拿起來翻看。
他靜默地往下掃,祁放不發一言。
“沒什麽問題。”掃看完合同內容,周越恆將它放回原位。
聽到他開口,祁放松了一口氣,手上的動作沒停。
周越恆這才注意到祁放一直在攪動熱粥。
“涼得快一點。”祁放用另隻手微微扇動,解釋說。
“嗯。”
小桌太矮,祁放得蹲在地上才能方便一些,他側對著周越恆,神情專注又自然,似乎並不把自己的行為當成一種刻意的討好。
他的發尾略長了些,蓋住後頸的小片皮膚,旁側的燈光照在他身上,令祁放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
當溫熱觸上脖頸,祁放整個人如臨電擊,他微微偏頭,此時周越恆的手搭在他腦後。
像是在確認觸感,周越恆的手掌上下摩挲,祁放喉結滾動,僵硬的如一尊石像。
這不是兩人頭一次的身體接觸,更不是周越恆第一回 觸碰他,可這是第一次,周越恆在毫無緣由的情況突然伸出手。
“……哥。”祁放聲音微啞,輕輕喊了聲。
“給我吧,”周越恆大概已經確認過觸感,收回手,沒表現出什麽異樣來,“應該涼了。”
“哦,是。”祁放手一松,瓷杓“哐”一聲砸在碗沿。
周越恆氣定神閑地接過粥,還有興致打量祁放紅透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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