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揪著他的領子,在他胸口擂了一拳。
125.
我做不到像隋羽那樣,告白了哭過一通,還能和拒絕自己的人當朋友。
他擁有的東西太多了,丟失一樣也可以,哪怕會不甘會耍小孩子脾氣,最終也能釋懷。
許紅枝從不獨屬於我。我偶然捕捉到他,像孩提時捕捉空魚缸裡的金魚,我本不報任何希望,知道自己能打撈上的只有我濕漉漉的手臂。
金魚卻鑽進我的掌心。
它只是路過,而我要它死在我緊攥的拳頭裡。
我在一次次放手中沒有學會放棄,我在一次次失去裡沒有學會退讓。
它們都成為積累,要我不甘、痛苦,要我泥濘,要我這次遇到了,便死死抓住不放。
許紅枝讓我過往原諒所有。
前提是他在我身邊,他的身邊沒有別的人。
如隋羽所說,我是個膽小鬼,光是想到這種可能,就止不住地想要咳嗽。
大概我的病還沒好,還需要撕心裂肺地咳一陣才能記住那種痛。
126.
正式開學那天,天氣不是特別好,陰陰的好像隨時要下雨。
放學後我去了許紅枝的學校,剛剛開學還有很多人才到校外,拎著大包小包。
我不知道許紅枝的宿舍是哪一層,不知道他常去的教學樓是哪一棟。我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裡,一直走到操場邊,被一群女生圍住了,看到我身上的校服,笑著問我是高中生麽,來這裡找什麽人。
我連一線希望都不肯放棄,我說我來找我哥,問她們認不認識許紅枝。
其中一個女生愣了愣,我敏銳地捕捉到。
果然她面帶思索,“我沒聽說過他還有弟弟。”
我笑了笑,用我的演技盡可能擺出最真誠的笑容,“我是他表弟,不是親的。”
她又點頭,臉頰微紅,“你們長得確實不像。”
127.
許紅枝被叫到操場時的神色簡直不能更困惑,我躲在暗處看著他,貪婪地用眼神描摹他身上的每一處細節,耳垂、頸項、鎖骨、手腕,所有都精致,凹凸有致。
他不記得自己有個遠房表弟,但還是從宿舍裡出來,踏入昏黃的日落裡,只為了親自看一眼確認。
許紅枝只有表面冷清,內裡柔軟地像朵雲,是我手裡緊攥的金魚。
我從樹蔭裡走出來,金魚的尾巴抖動、掙逃。
“哥。”在一眾人的注視下,我開口,“我想跟你單獨談談,就我們兩個人。”
許紅枝朝著把他叫出來的女生方向看去,沒有惱怒,也不覺生氣,反而朝她點了下頭,似乎在謝謝她幫自己找到調皮的“表弟”。
啊,怎麽辦,我連這個都嫉妒。
128.
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告訴許紅枝,自己喜歡隋羽,他們就永遠不可能在一塊。
許紅枝太溫柔,因為我先說出口,他一定會選擇成全我。
我幼稚地想著,我得不到,隋羽也絕不能得到,因為那顆糖沒有落在我的掌心,我便胡亂發著小孩子脾氣。
我沒想過他溫柔是因為在乎我的感受,而我從沒有考慮過他的。
乃至於隋羽告訴我,許紅枝拒絕了他的告白,我坍塌了長久來建立的信念,在自我的廢墟裡撿不到一片他留下的殘骸。
是我的錯,我割裂了我們。
我有很多話想對許紅枝說。
可我卻問:“你沒有看我給你發的視頻對不對?”
我又一次逃避。
129.
春節時讓小侄女幫我錄了兩段視頻。
在長達15秒的黑幕後視頻接上,是我小侄女幼圓紅撲的臉蛋,天真的話語。
“小叔叔說他喜歡你。”
沒有主語。
我的愛藏在黑暗裡,怯懦地拖延到第16秒。
而許紅枝沒有點開。
再一次明確了他對我的冷漠與淡然。
說不定我給許紅枝發的消息他一次都沒有點開讀過。
我又想咳嗽了。
整整一個寒假許紅枝沒有理我,我逐漸開始明白——
愛是無法掩藏。
天色黯淡,樹蔭已沒了影子,我站在許紅枝的對面,他依舊明亮,是我渴望抓住的那尾金魚。
而我松開手,墜入水中,把生死交出去。
“許紅枝,我喜歡你。”
咳嗽是隱喻,我每一次咳嗽都是想說愛你。
第13章 130—139
130.
我說:“許紅枝,我喜歡你。”
許紅枝的眼裡沒有驚訝,只有困惑,好像這七個字他只聽到他的名字,我只是喚了他一聲。
他問我:“你和隋羽吵架了?”
“關他什麽事?”我回應的迅速,莽撞得叫許紅枝一愣。
他說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我不參與,隻說了半句便被我打斷,我說:“那是我騙你的,我和隋羽之間什麽都沒有,我沒喜歡過他,年前我和他打過一架,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他臉上的傷是我留下的。”
許紅枝好像更讀不懂了,隻重複道:“你騙我的?”
我點頭。
“為什麽?”
他嘴裡雖然問著“為什麽”,神情卻不像是想要得到答案。
他沒有讀懂我的情緒,我卻讀懂了他的。
對於這場鬧劇,對於我和隋羽,他統統不在乎,只是迫切想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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