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出了吉隆坡的藍天和綠樹,我從拚圖盒子裡摸出一塊四面都有缺口的拚圖,找了好久才找到它的歸屬。
我問阿檳:“我和你一起去吉隆坡吧?”
阿檳親我的肩膀,暖和的手心搭在我的後腰上,他說:“你要來旅遊嗎?好啊,我帶你去真的雙子塔。”
我笑了。阿檳摟住我。
我想起我在哪裡見過那個啤酒肚,光頭,抱著我的腳抱了一個鍾頭,也要我抱住他的腳,後來在浴室霸王硬上弓的男人了。我在一班目的地是峴港的貨船上見過他,他在廚房做幫工,一天半夜,他摸進我的房間脫我的褲子,我反抗了,同房間的其他人過來幫他按住了我的手,我的腳。
那副拚圖拚到最後,雙子塔的塔尖剩下兩個空缺、兩個窟窿,紙盒裡又找不到多余的拚圖了,我發動阿檳和我一起找,怎麽找都找不到。我們隻好把拚圖拆了,放回紙盒,扣上蓋子,躺在床上抱在一起睡覺。
6.
那天之後,我回去好再來上班,和范經理簡單說了說事情的經過,我說:“以後業皓文要是再來找我,就說我不做了吧。”
范經理問我:“你覺得他會再來找你?”
我愣住,過了會兒才說:“以防萬一。”我補了句:“他的電話我刪了,微信也拉黑了。”
范經理叼著香煙抖著腿,摸摸自己的領結,拿一柄小梳子理理油頭:“你希望他來嗎?”
我搖頭,范經理嗤笑了聲,瞄著我道:“沒倒貼錢吧?”
我不看他了,回道:“怎麽可能。”
“沒貼補其他的吧?”
“那更不可能了。”
“人精。”
“經理教得好。”我奉承,陪笑。我們在休息室裡說話,不一會兒,小寶和盒盒進來了,難得我們幾個人排在同一個班,小寶進來後,看到范經理,點頭哈腰,遞煙泡茶,捏肩捶背,好不殷勤,范經理很是受用,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抽煙,喝茶,享受著小寶手法不地道的按摩。盒盒和范經理打了個招呼,找了塊毛巾擦頭髮,他才洗過澡,穿著短袖短褲的員工服,頭髮和小腿都在往下滴水。范經理皺著眉頭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翹起蘭花指數落道:“我拜托你們洗完澡好好擦擦乾再走出來啦!地板不會泡爛的啊?爛了你們修啊?”
盒盒瞅著他,豎起大拇指:”經理,新換的沐浴露好好聞哦,品味還是這麽好。”
范經理又打了他幾下,盒盒嬉皮笑臉,小寶在范經理身後道:“就是就是,用了之後皮膚還感覺特別滋潤!價錢老貴了吧?對我們好還是范經理您啊!”
范經理笑出來,指著我們說:“一個個油嘴滑舌!”
我們都笑,盒盒把毛巾掛在脖子上,蹲在地上給手機充電,小寶坐到我了邊上,拿出手機看搞笑視頻排行榜。我想起來一件事,和范經理說:“我想搬出去住,不知道可不可以。”
秀秀和業皓文都知道我住哪裡,萬一他們找過去,徒增麻煩。范經理翻了個白眼:“你自己掏錢,想住哪裡都可以,我管得著麽我?”
“那我找到房子前能暫時先睡店裡嗎?”
范經理不置可否,小寶嘿嘿笑,湊在范經理耳邊,手上快速地捏著他的肩膀,順勢問:“經理,那出去住有沒有房補的啊?”
范經理一抖肩膀,震開小寶雙手,扭頭瞪著他,嗓門拔得老高:“我還幫你交養老金公積金呢!”他捏著小寶的耳朵拉扯:“你痛不痛啊?不痛就對了!那是因為你在發夢!”
小寶哎喲哎喲直喊疼,喊了疼又喊不疼,又喊:“是我做夢,我做夢!我醒啦,現在醒啦!”
范經理松開了他,一拍大腿,看了我們一圈,恰好s進來,范經理厲聲喝道:“關門!”
s一怔,看看盒盒,盒盒聳了聳肩,s坐到了盒盒邊上,范經理站起來了,雙手背在身後,在休息室裡踱起了步,嗓音沉沉,大有演講致詞的派頭,他道: “你們說說,我們好再來是個什麽地方?”
沒人接話,范經理脖子一晃,肩膀一抖,眼神飛過我們每一個人,在空中比了個大框:“這裡啊,就是座廟!”
“那來這裡的人呢,就是……”
小寶舉手插嘴:“香客!”
范經理瞥他,小寶諂媚地擠眼睛:“我說得對嗎?”
范經理點點頭,問他:“那你們算什麽?”
小寶脫口而出:“他們是香客,我們就是僧啊!”他嬉笑著合十手掌,扮僧人,低誦阿彌陀佛。
“錯!”范經理一巴掌拍在了小寶背上,小寶一個機靈,挺直了腰杆,就連我們幾個都下意識地坐得筆直。只聽范經理侃侃而談:“你們啊,一個個都是廟裡供著的菩薩!一個個早就歷過了劫,香客們捧著他們的七情六欲進來,你們就隻管收著,這是貢品,是拿來享用的,不是拿來敲動你們的凡心的。”
盒盒咂摸咂摸嘴,瞅著自己身邊一小灘水漬,疑惑了:“那我們是泥做的菩薩還是木頭的菩薩,還是貼金箔的菩薩啊?”
小寶搖頭晃腦:“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范經理給了他一個毛栗子,一個箭步到了盒盒邊上:“臭小子,再不拖乾淨那你們就都成了我這破廟裡的爛木頭菩薩了!”
小寶大笑,范經理接了個電話,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良久,小寶提議:“我們點外賣披薩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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