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林知意臉上都洋溢著恬淡美好的笑容。
裴吟宵忽然就有點待不下去了,自己怎麽看都像是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他低聲對趙晉陽說:“我去趟洗手間。”
趙晉陽放下筷子,擔憂地看了眼室友,“好。”
就在裴吟宵離開餐廳那一刻,林知意倏地斂了笑意,面對鍾晚殷切地追問,不再熱情回答,隻不鹹不淡地應付一句。
裴吟宵擰開水龍頭洗了兩把冷水臉,成串的水珠順著他鋒利的臉部線條往下滴落,他撐著盥洗池與鏡子裡稍顯狼狽的自己對峙,半晌,挫敗地歎了口氣。
理智上,他知道林知意已經不再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是人之常情,也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可情感上,他還是會為此感到不受控制的沮喪和難過。
裴吟宵冷靜了十分鍾才重新回到飯廳。
大夥已經結束了戰鬥,幾個同學在樓上的KTV室大展歌喉,部分同學圍著自動麻將桌打起了麻將,還有一些在打桌球或者玩遊戲。
裴吟宵站在原地,目光快速搜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林知意的身影,他心下一沉,抓住了正在練習投籃的班長問:“學長呢?”
班長喝得醉醺醺的,“啊”了一聲才反應起來,顫顫巍巍指著門口,“剛剛就、就走了啊。”
裴吟宵驟然松開手,拔腿就追了出去。
熱風急速掠過耳畔,他一路出了民宿,穿過小區,來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慶幸的是,林知意還沒走,正站在馬路邊上等車。
剛剛跑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想,現在追到了人,反而不敢靠近了。
裴吟宵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近,低聲喊他:“學長。”
林知意眉梢輕揚,轉身時眼神中有明顯的詫異,“怎麽出來了?”
裴吟宵眼眶有些發酸,不答反問:“學長不是才剛來嗎?怎麽現在就要走了?”
林知意面部掛上慣常用的笑容,“因為很早就答應了一個朋友,今晚要去他辦的聚會。”說到“一個朋友”時的語氣有顯而易見的親昵。
裴吟宵被嫉妒衝昏了頭腦,脫口而出:“哪位朋友?是那個機電學院的院草嗎?”
林知意靜靜地望著他,沒有回答。
裴吟宵後知後覺自己問出口的話有多酸,在一陣難堪中垂下了頭。
一輛出租車在兩人面前緩緩停下,降下車窗問:“帥哥,走不?”
林知意下意識轉頭,可剛邁出一步就被抓住了衣擺。
裴吟宵低低地懇求道:“……別走。”
司機見勢不對,立即發動車子溜了。
還是別拉有情感糾紛的小情侶了,上個月同行半夜拉了一對鬧分手的情侶,男的激動之下直接把同行打暈了,索性最後人沒事,司機戚戚然想,剛剛那個Alpha都快有1.5個他高了,打起來他肯定不是對手,這點小錢不賺也罷!
林知意歎了口氣,轉身看他,“車已經走了。”
“對不起。”裴吟宵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松開了手。
良久,林知意開了口,“不是機電學院的院草,是微糖。”他迎著裴吟宵意外的眼神,輕描淡寫地說:“他非要給我辦一個生日聚會,我實在拗不過他,就答應了。”
裴吟宵瞬間睜大了眼睛,話裡的信息太多,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能抓住最重要的點問:“今天是你的生日嗎?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們?”
林知意淡淡道:“一個生日而已,不是什麽重要的日子。”
“怎麽會不重要?”裴吟宵擰著眉看他,“很重要。”說完這句話他又開始懊惱,“對不起學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連一份生日禮物都沒有來得及準備,我現在去給你買一個生日蛋糕好不——”
“小裴。”林知意出聲打斷他。
久違的稱呼一下子就定住了裴吟宵的心神,他怔怔地垂眸看向林知意的眼睛。
“你不需要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也不要給我買生日蛋糕,更不需要花時間為我準備生日禮物。”林知意的嗓音依舊很溫柔,落在裴吟宵心上卻像一把刀。
溫柔刀,刀刀致命。
難言的委屈湧上心頭,裴吟宵又憤怒又難過,“為什麽不需要?學長,你也曾對我說過生日快樂,還特地坐飛機來我家給我送蛋糕,為什麽你可以這樣對我,我就不能這樣對你?”
他深邃的瑞風眼裡溢滿了悲傷,“……我不明白。”
林知意有刹那間的失神,但很快就掩蓋了自己的失態,他還是那麽溫柔且包容地仰視著高他大半個頭的Alpha,輕聲說:“因為,現在的我們只是學長和學弟的關系呀。”
如同一個驚雷響在耳邊。
裴吟宵連呼吸都忘了。
“學弟需要記得學長的生日、給學長買蛋糕、為學長挑選生日禮物嗎?”林知意拋出這個問題,然後自己微笑著回答——
“我想答案是不需要,對不對?”
裴吟宵如鯁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知意溫和地衝他揮了揮手,含笑道:“小裴,回去吧。”
話音剛落,一輛出租車再度在林知意面前停下。
這回,裴吟宵沒了去抓他衣擺的勇氣和借口,於是林知意轉身利落地上了車。
車門被關上,出租車載著林知意又一次消失在裴吟宵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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