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的,貓不能吃。”沈佑心低頭和貓說話。
貓用臉蹭他的腳踝,發嗲。沈佑心吃完了面,無奈道:“好了好了,凍乾你可以吃,等我洗個碗。”
收拾好廚房,沈佑心躺在沙發上,拿著凍乾逗貓玩,貓吃完意猶未盡舔他的手指,沈佑心享受著父慈子孝,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情。
這一個上午,他總是頻繁地想到章隨。
章隨只在他家呆了幾個小時,沈佑心卻覺得這個地方處處是他的痕跡。
他想到昨天他們從錦玲家回來,章隨進到廚房去做魚圓,沈佑心接了個工作電話,等到他處理完,走進廚房,就看到章隨安靜地站在灶台前,廚師機在一旁盡心盡力地攪拌,貓仰著腦袋,扒拉他筆挺的西裝褲。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畫面,卻莫名叫人心動。
沈佑心把平板拿過來,打開procreate,很快速地開始複刻那個畫面。
崔文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沈佑心正在鋪色,他心情挺愉快地接起來:“文博哥,大忙人舍得聯系我了?”
崔文博爽朗地笑:“有空沒,出來吃飯啊。”
沈佑心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剛剛太專注於畫畫,被崔文博一通電話拉回現實,一下子就覺得特別餓。
“你在蘇州啊?”沈佑心問。
“嗯,剛到,我在火車站呢,明天要去上海。”崔文博調子拖長,“我好想吃烤肉,小心心。”
沈佑心笑了,他坐起來,輕快地說:“那學士街見。”
學士街上的這家烤肉店,他們以前就經常去吃,沈佑心好久沒來,順著導航找到店,在門口愣了一下。
店鋪翻新過,從原來一個小店面變成了一個三層樓的大店,只有名字還是沈佑心熟悉的那一個。
下午兩點,店裡的客人還是很多,沈佑心走進去,崔文博正坐在長凳上等他,旁邊放著一個行李箱。
崔文博頭髮留長了一些,燙卷了,戴著一個長耳墜,看起來格外騷包。他笑著衝沈佑心揮手:“好久不見,小佑心。”
沈佑心走過去和他碰碰拳頭:“就咱倆嗎?”
崔文博點頭:“哲哥今天上班,洪燁......看到他心煩,還是看你開心。”
沈佑心拍拍他的肩膀:“吃飯吧。”
行李箱放在樓下,他們跟著服務員上二樓,選了窗戶旁邊的座位,後面就是居民樓,瓦片上長了一片雜草。
崔文博盯著那叢雜草看了一會兒,才轉過臉,說:“你和章隨又聯系上了?”
沈佑心正拿著手機點菜呢,聽到這話,尷尬地咳嗽一聲,有點心虛地點點頭。
崔文博起身,去冰箱裡拿了兩瓶啤酒:“大白天喝酒有點沒勁,稍微來一點吧。”
“你怎麽知道這事的?”沈佑心很在意地問。
“洪燁跟我說的,他有點擔心你,怕你和章隨鬧得不愉快。”崔文博說。
沈佑心有點不好意思:“他操那心幹嘛。”
崔文博拉開啤酒罐拉環:“他那人不就這樣嗎,表面看起來粗神經,有些傻不拉幾的,但心腸特別軟,對朋友又好,別看他嘴上不說,心裡在意呢。”
“文博哥,這麽多年了,對洪燁,你到底怎麽想?”沈佑心點好了菜,看著他,認真地發問。
崔文博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一直在躲,以為不見就會忘掉,但實際沒什麽效果。”
高中畢業後,洪燁和沈佑心一起去了北京,體委和班長都去了上海,崔文博考上了國美,隻身一人去了杭州。畢業後,他就留在了杭州。
崔文博對洪燁那點不一樣,沈佑心是知道的。他出國之前,崔文博找他喝過一次酒,悶聲不響,連幹了三杯,才開口:“洪燁談戀愛了,談得挺認真。”
沈佑心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他才和章隨分了手,心裡也發苦,就陪著崔文博一起喝。
“有時候我會想,年少時的心動是不是個虛假的騙局,因為無法複製,因為純真乾淨,你會不停地給它加上濾鏡,會覺得它是獨一無二的。”崔文博握著酒杯,眼神空空的。
“所以我被他困住了,他不知道。”
這段話,在後來,沈佑心會頻繁想起,在凌晨燈火通明的圖書館,或是在半夜無人的末班地鐵,甚至在回國的飛機上做的那場漫長的夢裡。
到底是學生時代讓章隨變得如此特別,還是章隨是他留戀那段時間的原因?
沈佑心不知道。
沈佑心出國之後,崔文博也談了戀愛,是他的學弟,高高瘦瘦,笑起來很陽光。
洪燁的愛情在畢業前戛然而止,他給沈佑心打電話,說自己要專心搞事業,去他媽的愛情。沒過多久崔文博也分了手,他很快談了下一個,是一個漂亮的男孩。
沈佑心也記不清這些年崔文博談了多少段短暫的戀愛,他似乎在做實驗,但總是失敗。
“我現在就希望洪燁趕緊談戀愛然後結婚,好斷了我的念想。”崔文博苦笑了一下。
服務員過來上菜,鍋裡放一小塊黃油,然後倒入洋蔥,豬五花整份倒進去,滋啦滋啦響得很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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