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辛心裡埋怨著自己。
“鬱先生,你看這間房滿意嗎?”中介帶著試探的口氣詢問。
鬱辛聽著聲音,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環顧了房子一圈,他剛才沉浸在情緒裡,根本沒認真聽中介說了什麽。
這樣的情緒狀態顯然已經影響到鬱辛了,於是他說:“我能先去趟洗手間嗎?”
“啊,可以的,洗手間在那邊。”中介指著洗手間的位置告訴鬱辛。
此時已經是傍晚,洗手間暖黃色的等照在鬱辛的身上,他打開水龍頭,俯身潑了幾捧水在臉上,抬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水珠自臉上緩緩滑自脖頸,鬱辛靜靜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
就像護士長說的那樣,他很普通。
鬱辛的皮膚很白,笑起來的時候,左邊嘴角有個很淺的梨渦,他的五官柔和,算不上出眾,談不起精致,長相只能說是很乾淨。
但這樣乾淨的長相,因為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再加上一身安靜的氣質,便顯得不起眼起來。
水珠在下巴匯聚到一起,鬱辛抬手將它抹去,不再看鏡子裡的自己。
很多時候,鬱辛覺得,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平凡且普通的自己。
但比起他自己的接受,周邊人似乎更不能接受他的平凡,他們總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著鬱辛,你已經那麽不起眼的,目前所得到的已經很好,不要貪心,要學會滿足。
但他,是真的很貪心嗎?
鬱辛有些茫然。
冷靜了一番,鬱辛轉身準備離開洗手間的時候,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但出於工作原因,鬱辛還是接了起來。
“喂,是鬱辛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也很陌生,但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語氣也很禮貌,鬱辛便沒有掛斷,“嗯,請問你是?”
“我是石泉啊。”對方回答道。
石泉。
鬱辛聽著這個名字,愣住了。
石泉見鬱辛久久沒回應,便解釋道:“忘記了是嗎?我是你高中時候的班長。”
“有什麽事嗎?”鬱辛當然沒忘記,他和石泉有過一段不太愉快的淵源。
但那段淵源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自高中畢業後就和班裡同學沒什麽聯系了,如今石泉忽然聯系,他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麽事情。
“哦,是這樣的,這不是畢業這麽多年,大家都是老同學,許久沒見了,就想組織場同學聚會,敘敘舊。”石泉說,“時間在明天晚上,鬱辛,你應該會來吧?”
鬱辛想拒絕,他不太想去參加,但他一向是不擅長拒絕的,更何況猶豫的半秒內,又聽石泉繼而說:“搞到大家的聯系方式挺不容易的,大家都是老同學,我相信你應該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的,對吧?”
聽著這話,鬱辛徹底沒辦法說出拒絕了,只能沉默片刻後,輕輕點點頭,回答:“嗯。”
掛斷電話已經,鬱辛垂眸盯著手機看了許久。
他感覺最近似乎所有的糟心事都湊到了一起。
失敗的婚姻,租不到的房子,還有不想參加的同學聚會。
人的運氣似乎就是這樣,不好的事情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旦觸發,就會不斷疊加,誰也不知道終點在什麽地方。
和中介後來又走了幾處房子,但都沒有看到鬱辛滿意的。
臨到末了,中介的臉色顯然已經有些不太好看,鬱辛看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買了瓶水給中介。
“抱歉,讓你帶我走了這麽多地方。”鬱辛帶著歉意的說。
中介接過水,到底臉色好看了點,沒再說什麽。
鬱辛見此,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房子的事情一時又陷入瓶頸,一直到第二天也還沒得到徹底解決。
鬱辛是在看完房後直接趕去同學聚會的,他想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所以也沒有精心做過打扮。
但卻不曾料想,他去得太遲,班裡人這個時候大多數都已經到了,這就導致當鬱辛推開KTV包廂大門時,引來了幾乎所有人的矚目。
“這是誰啊?”鬱辛聽到有人小聲的問。
但鬱辛沒辦法做出回答,面對這些一瞬間朝他投射而來的目光,鬱辛渾身都覺得不自在,有些被壓得喘不過氣。
他下意識的想回避,腳步朝後退了兩步,卻撞上了一堵堅實而溫熱的硬牆。
鬱辛腳步一頓,條件反射性地又往前躲,誰知一時腳下不穩,險些沒直接當著眾人的面摔倒。
好在,身後的人適時輕扶了他的胳膊一把,才讓他沒出洋相。
鬱辛想說謝謝,可話未出口,就被打斷。
“傅恆郢,你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有人興奮的朝鬱辛身後人說。
鬱辛聽著這名字一愣。
傅恆郢。
鬱辛的回憶一瞬間被拉回到高中時候,如果說,要鬱辛選一個少年時代最忘不了的人,那便是傅恆郢了。
倒不是說兩人有什麽特別的淵源,而是因為,傅恆郢和鬱辛,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如果說,鬱辛是雲,那麽傅恆郢,就一定是太陽。
那顆絕無僅有的太陽。
他是成績榜上永遠的第一,光榮榜上的固定嘉賓,各類競賽的佼佼者。
身為頂級Alpha的傅恆郢,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是隻站在人群中,一出場,就將其他人都變成陪襯的矚目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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