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還在ICU裡沒有出來, 聽以前的同事說,他的狀態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
鬱辛當時聽著這話,心中居然有種莫名的難過。
他還記得從小到大意氣風發的顧淮,也記得無數次別人家長口中對顧淮誇獎的話,卻沒料到,時過境遷,顧淮變成了這副樣子。
鬱辛倒不是原諒了顧淮,而是面對世事變化,總還是會感歎一句,人生無常。
他本就是共情能力極強的那種人。
回到家以後,鬱辛蹲在水池邊,看著水裡游泳的鴨子發了好久的呆。
鴨子這段時間變化了很多,它們褪去的黃色的絨毛,肉眼可見的長大了。
幾隻鴨子待在一起,總是會“嘎嘎嘎”的交流,日子過得倒是逍遙自在。
鬱辛羨慕的看著,就想,如果自己也變成鴨子就好了。
到了夜裡,鬱辛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到最近發生的種種,又想到這一生來來去去的人,忽然覺得人和人的關系真的是很奇妙的。
有些人見第一面,就不喜歡,而有些人,就一眼投緣。
合緣的人不一定能走到最後,而不喜歡的人,也不一定就一輩子都不喜歡。
但無論合緣與否,喜歡與否,能一起走到最後的,必定是彼此都放不下的。
就如他和傅恆郢,如今能隔數年結婚在一起,最大的原因,是傅恆郢不曾放下。
有時候鬱辛也會慶幸,還好傅恆郢還一直喜歡自己。
想著想著,鬱辛就忽然想到了個問題,扭身看向了傅恆郢,叫道:“傅恆郢。”
傅恆郢正在看書,聽到鬱辛叫他,合上了書頁,扭頭看向鬱辛,問:“怎麽了?”
他總是這樣,只要鬱辛叫他,無論手裡頭在做任何事,他都會放下,認認真真的聽鬱辛說話。
這種被認真對待的感覺,真的很好。
鬱辛眨了眨眼睛,往傅恆郢身邊靠了靠,抬手摟住傅恆郢的腰。
在貼近的瞬間,傅恆郢看著鬱辛的動作,就自然而然將一隻手放到鬱辛的腦後枕住,另一隻手握住鬱辛的手,把玩起鬱辛的指尖。
他們的姿態親昵自然,相互依偎,顯然這樣的動作已經做過無數次。
“當初我答應和你結婚的時候,你怎麽沒有問我為什麽?”鬱辛仰頭看著傅恆郢,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鬱辛很早以前就想問了,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一開始的時候是不好意思開口問,到後來就是忘記了。
那時候的他們,已經數年沒有見面,雖然是傅恆郢先求的婚,但是鬱辛一開始的態度是猶豫的,可卻忽然就答應了結婚,傅恆郢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他在聽見鬱辛答應結婚以後,不但沒有覺得奇怪,甚至臉一句為什麽都沒問。
聽著鬱辛這話的傅恆郢,把玩鬱辛指尖的手頓了頓,轉而扣住了鬱辛的手腕,眸子對上鬱辛的眸子,說:“因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
“但我不打算問。”
我知道,但我不過問。
鬱辛有些不明所以,然後就聽傅恆郢繼而說:“鬱辛,你不是隨意做決定的人。”
“所以,你會答應和我結婚,就一定是深思熟慮以後的結果。”傅恆郢說,“我不在意你為什麽和我結婚,我只在乎,你是否想清楚了要和我結婚。”
“只要是你想清楚了,就夠了。”
“況且,我尊重我的伴侶。”傅恆郢說到這,摟著鬱辛的手緊了緊,“理由什麽的,等你想說的時候,就自然會告訴我的。”
“既然如此,就不必去問。”
傅恆郢從來不去逼著鬱辛給自己一個答案,他也不會去問鬱辛為什麽要那樣去做一件事情,他面對鬱辛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傾聽過後,就去支持。
因為傅恆郢始終無條件的相信鬱辛,他覺得鬱辛做下的每個決定都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這個理由,今天不說,那就不說,等到想說的那天再告訴他,也沒有關系。
理由對傅恆郢來說不重要,因為他要的,相信的,從頭到尾都只是鬱辛這個人。
鬱辛聽著這話沉默了好久,他認真的注視著傅恆郢的眼睛。
從很久以前,鬱辛就知道,傅恆郢很相信自己,比他自己還相信自己。
今天聽過這些話以後,鬱辛這個認知,就又更深了一個度。
他垂下眸子,看向傅恆郢握著自己手腕的手,他明明只是虛窩著一圈,但鬱辛卻是覺得抓得那麽緊。
這種被人牢牢抓著的感覺,讓鬱辛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或許這種踏實感的來源不是握著的手,而是傅恆郢。
“那你……”鬱辛聲音低低的。
傅恆郢沒太聽清,耳朵朝鬱辛湊近了些,“嗯?”
鬱辛抬頭,湊到傅恆郢的耳朵邊,他說:“那你就不怕,我忽然要和你結婚,是抱有目的的嗎?”
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傅恆郢而耳廓上,傅恆郢還是不敏感的,但感受到這溫熱的氣息,身子卻是麻了。
他指腹捏了捏鬱辛的腕骨,喉結微動,扭頭看向鬱辛,嗓子有些啞的問:“會有什麽目的?”
鬱辛眼眶的裡眼珠烏溜溜的轉了一圈,裡頭透著幾分狡黠,然後笑著說:“騙財啊,騙色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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