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辛做事的時候很專注, 下定決心做某樣事情更是如此。
每天,傅恆郢早上出去上班, 鬱辛就已經坐在桌案前看書, 到下午下班回來時,鬱辛還在桌案前。
從日升到日落,他孜孜不倦的看著書, 刷著題, 書本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 紅色的筆跡在黑色的印刷體之間,落下的都是鬱辛的心血。
學習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除了天才,每個人這畢生所擁有的知識,都是靠著一點一點積累而獲得。
傅恆郢喜歡鬱辛為了夢想而全力以赴的模樣,所以他從來不會去打攪鬱辛。
每次回家,他都是悄悄看一眼鬱辛以後,便坐到另外的房間裡處理自己的工作。
等到了吃飯的點,兩人就會默契的出現在餐廳,趁著這個時間段,聊聊家常,說說話。
這天傅恆郢因為加班而回家晚些,到家的時候,偌大的房子靜悄悄的。
其實平日裡回家,家裡也是很安靜的,畢竟學習又不是用嘴,但今天卻安靜得有些非比尋常了。
傅恆郢心中疑惑,走到鬱辛的房間門口,看著屋內的景象,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或許是因為太累了,人到底不是機器,總是會有倦怠的時候,哪怕是鬱辛這樣勤奮的人也無外乎如此。
他勤奮的伴侶,在今天終於累倒了,趴在書本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傅恆郢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鬱辛,有些無奈的笑了。
他總是覺得鬱辛可愛,有時候是因為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有時候是尋常的一句話,還有時候,就像現在這樣。
明明對方什麽也沒做,只是趴在桌上不小心睡著了而已,他心中就覺得好可愛。
傅恆郢壓低腳步走到鬱辛的身前,緩緩蹲下。
鬱辛的書案是靠著落地窗,並不高的一張長桌,平日裡學習,鬱辛都是直接坐在地上。
桌案給腿留了余地,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還放了柔軟的坐墊,坐在上面並不會感覺到不適,相反,還很舒服。
傅恆郢蹲在鬱辛的身前,靜靜看著睡著的鬱辛。
睡著的鬱辛比醒著的時候更乖,這種乖是從內而外的,毫無攻擊性,感覺像才滿月不久的小寶寶。
看著這般模樣的鬱辛,傅恆郢無端想起了讀書時的一件往事。
那是高三的時候,臨近高考,所有學生的壓力都很大,寒窗苦讀數年,成敗與否,就在此一舉。
大家都卯足勁的學習,卷子鋪天蓋地的發下來,他們就一張一張的寫。
到了高三,教學樓可以一直待到十二點,那時候十點半下晚自習,但是卻很少有人下了晚自習就離開。
所有人都默契的將學習時間延長,離開的人靜悄悄的離開,留下的人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一棟樓明明還有許多人,但卻是很安靜。
傅恆郢那時候也是如此,他對高考沒有太大的顧慮,當時留下來的原因,只是因為鬱辛。
高考前,班主任曾讓每個人將自己的夢想寫在便簽上,貼在牆上,激勵大家的。
也是因為此,傅恆郢知道了鬱辛的夢想,想要學醫,成為一名醫生。
為了夢想的鬱辛比任何人都拚命,他像是貫徹著“只要學不死,就死命學。”的硬性道理,每天都是教室裡最晚離開的人。
他們高三時顧淮已經畢業了,鬱辛每晚都自己回家,雖然鬱辛家就在學校旁邊的小區,但卻有一段不短的路沒有燈。
傅恆郢放心不下鬱辛,所以便留了下來,鬱辛前腳離開,他後腳就會跟上去,悄悄送鬱辛回家。
傅恆郢始終記得,在那條沒有路燈的那條路上,他遠遠的跟在鬱辛身後,鬱辛走在前面,單薄的身影始終在他的視線裡。
或許是因為害怕,每每到了那條路上,鬱辛總會打開自己的mp3,大聲的背誦單詞。
連克服恐懼的方式,都那樣可愛。
或許鬱辛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那一年,傅恆郢曾無聲的陪伴他走過數次夜路。
他沉默的,愛了鬱辛好久好久。
那些寂寥青蔥的歲月,因為那些瑣碎的小事,變得鬱鬱蔥蔥,有了顏色。
落地窗外,赤色的晚霞將天際染成一副漂亮的畫卷,夕陽半遮在雲層後,紅色的霞光穿過窗,落在鬱辛和傅恆郢的身上。
他們一個沉沉的睡著,一個蹲著,眸子始終注視著自己的愛人。
這世間好大,可他們只有彼此。
或許是目光太過炙熱,鬱辛在傅恆郢的注視下,眼皮動了動,而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在睜開眼的瞬間,鬱辛看見了傅恆郢。
剛睡醒的他還有些懵,目光呆呆的,看著傅恆郢半響才緩緩反應過來。
鬱辛抬手摸了摸傅恆郢的臉,說:“你回來了。”
他才睡醒,嗓子有些啞,聲音很輕,落在耳朵裡軟軟的,跟撒嬌似的。
傅恆郢聽著,心下一片柔軟,輕聲應道:“嗯。”
鬱辛腦子還沒徹底清醒,聽著傅恆郢的回答,點點頭就又不說話了。
兩人就這麽看著彼此,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鬱辛清醒過來,坐直了身子,傅恆郢才又開口,問:“餓了嗎?”
正是吃晚飯的點,鬱辛剛睡醒本來沒什麽感覺,聽傅恆郢這麽問,倒是真的餓了。
他點點頭,模樣還是有些懶洋洋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