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最近醫院生意很好,鬱辛心裡默默下了定義。
他一直走著,直到花園的人工湖旁才停下,他就地坐在了草坪上。
陽光曬在身上很舒服,鬱辛微微眯起了眼睛。
“天氣真好啊。”顧淮說。
面對顧淮的感歎,鬱辛假裝沒有聽見的樣子,扭開頭看向了別的地方。
“鬱辛。”顧淮卻是不想給鬱辛糊弄過去的機會,直接叫了鬱辛的名字。
這就讓鬱辛不得不去面對,他看向顧淮,沒有說話。
只聽顧淮繼而說:“我是不是當不了醫生了?”
鬱辛沉默了,他看向顧淮的手,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車禍的時候,顧淮受了很多傷,但唯獨手沒有受傷,可是顧淮的頭受傷了,大腦神經精密,聯系著人體的各項功能,鬱辛也不確定是否會影響到顧淮的手。
“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自己的手被砍下來,醒來以後手就止不住的抖,甚至拿不穩東西。”顧淮聲音輕輕的說著,分明沒有什麽特殊的口氣,可鬱辛聽著卻是有些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顧淮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麽。
“鬱辛,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時候,夢想就是當醫生。”顧淮說,“為了成為醫生,我付出了很多努力。”
“我覺得你應該懂我現在的感受,畢竟你以前的夢想也是當醫生。”顧淮說,“話說起來,你當醫生的夢想,是因為我吧?”
他當醫生的夢想,是因為顧淮?
鬱辛有些迷惑的皺緊了眉頭,他不知道顧淮這荒唐的想法來源於何處,是什麽導致他居然會這樣想。
“你以前是很喜歡我的。”顧淮很肯定的說,“每天和我一起上下學,像個跟屁蟲似的,甩都甩不掉。”
“連我想當醫生,你也跟著一起想當。”
鬱辛在聽著顧淮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裡彌漫出一股說不出的惡心感,他回顧自己當初的那些年,無論怎麽想,都沒有找出自己透露出喜歡顧淮的痕跡。
想當醫生是他自己想當。
至於上下學一起,是因為顧家父母這樣希望,囑托他兩個人一起彼此間有個照顧,他是因為顧家父母才一直喝顧淮一起上下學的。
“不是。”鬱辛很果斷的回答,“想當醫生不是因為你。”
“和你一起上下學,也不是因為喜歡你。”
他看向顧淮的眼神很冷,明明這些天一直陪著顧淮在演的,這一刻他卻是有些演不下去了。
顧淮臉上的笑僵住了,卻還是說:“怎麽會?”
“的確是這樣。”鬱辛回答。
“那你為什麽和我結婚?”顧淮搭在輪椅上的手漸漸握住了椅把手,骨節都發白。
“因為你騙了我,你說你可以包容我的病情。”鬱辛回答得很淡然。
顧淮卻是表情變得愈發難看了,像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他還想說些什麽,鬱辛卻是在這時,余光瞥見有個小孩蹲在湖邊,正拿著根木棍往水裡探著什麽,半個身子都伸了出去,這個姿勢很危險,只要一不留神人就會掉進水裡。
看著這狀況,鬱辛沒有聽顧淮再繼續說下去,連忙起身朝小孩走了過去。
他走到小孩的身側,將半個身子都探到湖面的小孩拉了回來,皺著眉頭囑咐他不要這樣,告訴他危險性,事後又拍了拍小孩的頭讓他聽話。
做好這一切後,鬱辛一扭頭就對上了顧淮直勾勾的視線。
陽光很暖,顧淮的眼神卻是陰森森的。
鬱辛擰了眉頭,走到顧淮身側,就聽顧淮說:“你對誰都這樣心軟。”
鬱辛不懂顧淮這話是什麽意思,沒有吱聲。
顧淮也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扭頭看了一眼被風掀起波瀾的湖面,低低說了一句什麽,鬱辛沒有聽清,再看向鬱辛時,便說:“我們回去吧。”
鬱辛將顧淮送回了病房,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鬱辛便找了個借口要離開。
臨走時,顧淮忽然叫住了準備開門的鬱辛。
“鬱辛。”
鬱辛聞聲腳步一頓,扭頭看去。
顧淮正看著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說:“你父母讓你當不了醫生時,你是什麽心情?”
鬱辛沒有回答。
然後顧淮就自問自答的說:“你該是很恨他們的吧?”
“又或者說……”顧淮說到這頓了頓,“想殺了他們的心都有了吧?”
鬱辛腳步往後退了退,他的背脊都因為顧淮的話而冒出冷汗,不由自主的起來一層雞皮疙瘩。
他看著顧淮,眼裡是藏不住的防備。
“我現在也是這樣。”顧淮說到這笑了一下,“可惜我是因為車禍,車已經被撞壞了。”
“我尋仇都找不到對象。”
鬱辛看著顧淮的笑,手握緊門把手,喉結不由自主的微微滾動了一下,他很緊張。
他覺得顧淮雖然說的對象是車,但實際上是自己。
手心都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汗,鬱辛卻是佯裝淡定的說:“我回去了。”
“嗯。”顧淮輕輕點頭,“明天你下午再來吧。”
鬱辛沒回答,轉身走了。
鬱辛離開後,偌大的病房內只剩下顧淮一人。
顧淮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將剛才在花園裡的話又說了一邊,“你對誰都那樣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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