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嘉澍回過神來,往雷永明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對母女在散步。
“怎麽了?”
雷永明:“年輕的那個女孩是年前才回來的,她們倆是母女,但是很多年沒有聯系。小時候父母離婚,女孩跟著爸爸,爸爸去世後她自己生活,前段時間有警察聯系到她媽媽……”
原來是女孩在外面犯事,進了局子。
母親把她撈出來之後就帶回老家了,女孩叛逆怨恨母親,但是目前也沒有別的出路,原本呆的地方得罪了一些小混混,也不敢回去。
想著在這裡待一陣子,拿點錢再走人。
母親在縣城裡開了個服裝店,兩人一起去縣城生活,當年父母之間發生了什麽女孩一概不知。
母親知道她的心思,於是提出讓女兒每天陪自己散步,每天傍晚一個小時,一次一百塊錢。
一開始只是在家門口的河邊走走,後來去公園,在縣城裡轉悠。
很奇妙的是,散著散著,兩個月過去,兩人的關系也發生了改變。
女孩竟然開始幫媽媽看店了,也會一起去買菜。
後來漸漸地,兩人出行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會周末一起回老家來,母親給女兒介紹老家的親戚朋友。
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個月了。
她們也是過年之前回來給外婆掃墓。
雷打不動的是每天依然要散步。
“聽說年後那個女孩就要走了。”
雷永明講完這個故事,母女倆也拐進了旁邊的巷子裡,不見了蹤影。
成嘉澍和雷永明在路口告別。
“再見,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你也一樣。”
雷永明回家了,成嘉澍站在路口若有所思。
一半是因為不知道金老板為什麽那晚沒有來找自己,自己到底幹了什麽,雷永明沒有說。
一半是因為剛剛的那個故事。
和母親一起散步。
聽起來是很簡單的故事,但成嘉澍心裡能隱約感受到,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東方家庭內部的暗湧。
這四個月的時間裡,這對母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也許不是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只是在日常中不斷湧動的情感。
不去評價這個故事裡人物的對錯,只是單純的去思考裡面的感情和屬於東方人的含蓄表達。
好像是個還不錯的故事。
成嘉澍心裡有了想法,直接在路邊蹲下來,把草莓放在地上,用手機備忘錄記錄自己的想法。
差一點點弄好的時候,來電話了。
是羅凡。
成嘉澍嘴角上揚:“喂?凡哥,你猜我在老家碰到誰了?!雷永明!”
“雷永明?”羅凡這邊剛從年貨市場回來,打算去未來丈母娘家送貨,今年過年兜裡錢終於多了點,給他們買點好的。
“他怎麽會在你老家?你們……不是,你猜猜我在上北市碰到誰了?”
成嘉澍:“誰啊?雷永明老家居然和我姥姥家是一個地方的,就隔了三十多公裡!我們在草莓大棚裡碰見,你猜猜他跟我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羅凡系上安全帶:“媽的我碰見金老板了,他也來逛年貨市場,太神奇了,還有個老頭我不認識。你猜猜我倆說了什麽?”
成嘉澍在聽到金如山的名字之後,不再關心什麽猜不猜的了。
他緊張地問:“說什麽了?”
羅凡:“他說那天晚上,就是溫泉山莊的那一晚他也來了,而且……聽到我倆聊天了。”
成嘉澍:“那你有問他為什麽不見我嗎?”
“你……”羅凡咬著牙,不知該說什麽好,“他說他來的時候我們兩個在那個小音影室裡。”
“所以為什麽不見我啊!”成嘉澍都著急了。
直到羅凡一語道出真相:“你真給忘了一乾二淨了?那晚你哭著喊著說了什麽都忘了?”
成嘉澍:“……什麽?”
“你說網上的八卦很煩,說金老板根本不是你的類型,說到後面還說金老板土說你們根本就沒有共同話題之類的……”
成嘉澍呆滯,原來喝醉的我這麽嚇人嗎?
真的再也不想喝酒了!
喝酒誤人啊?
羅凡:“我跟他解釋了你那晚是喝醉了亂說的,因為你以為他是要相親結婚了心裡很亂。”
兩人就吧啦嘮了一會,掛了電話,成嘉澍給金如山打電話,電話顯示暫時無法接通。
成嘉澍在原地思考了兩分鍾。
又是欣喜又是惆悵。
自己喝醉說的那些話確實太傷人了,想起剛剛雷永明跟自己說的話。
捫心自問,金如山對自己乃至整個劇組,都已經好到不能再好。
不行,不行。
成嘉澍腦袋裡都是不行這兩個字,猛地站起來。
“啊……我去…………”
成嘉澍蹲了太久,猛地站起來腿麻得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自己下半身爬。
成嘉澍心裡做了決定,一瘸一拐地往舅媽家裡走。
進門之後把草莓放好,找到了成小妹女士:“媽,我要回上北市一趟。”
“什麽?”成小妹說。
成嘉澍:“我得回去一趟,保證明天就回來。”
成小妹:“不是,你回去幹嘛,明天就是除夕了。”
成嘉澍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說:“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我走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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