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總沒有因為他的激動發脾氣,平靜道:“小陽和小煥都能在事業上為程家添磚加瓦,為了程氏的未來,他們犧牲了很多。你呢?”
“我不能既要他們工作,又要剝奪他們的私生活。程融,你在工作上沒有價值,這幾年的自由也已經足夠,現在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程融想反駁,往常時候,他在父親面前總是嬉皮笑臉的,犯了錯也是一臉慫相,但今天,他不想了。
他想說自己也努力過,想說父子親情為什麽要算計得這麽清楚,更想問問父親,孩子於他而言到底算什麽。
分明已經對小煥愧疚,為什麽不能吸取教訓,對他也多一點溫情呢?
光是這樣想著,他都要鼻酸。
一旁的楚宸握住程融捏緊的拳頭,拇指刮了下他的手背,稍作安慰。
楚宸:“程老先生,我的過去確實有很多不光彩,但我也不止一次向您表明決心。”
自從把程融從陸雲商家接回來,楚宸得空就來拜訪,向老程總表達過自己的內心,但最終收效甚微,他也終於發現,老程總本質上就是個商人罷了。
與其靠真情流露妄圖感動商人,不如和他做交易,“而且,程氏向海外發展的話,我和我家,一定不遺余力提供便利。”
老程總這才有些動搖的跡象,微微偏頭道:“你的父母同意了?”
楚宸苦笑:“我的父母和您很像,也覺得沒天分的孩子是廢物。但他們又和您不像,他們不會要廢物硬要付出些什麽,而是希望廢物不要強求自己,找點自己能做的事,幸福就好了。”
“畢竟我是他們的孩子,不是非要換取金幣的商品。”
在座的所謂廢物也是相對而言,實際上哪有一個傻子,如此明顯的指桑罵槐,幾乎讓老程總周邊的寒氣都具象化。
就在空氣漸漸凝滯時,程夫人前傾身體,加入這場會議。
程夫人忽視老程總不讚同的眼神,“你就別固執了,現在我們勝算不大。”
她拿起筷子給程融夾了口菜,“我們永遠不會把籌碼全部壓在一處,planB是每個聰明人的標配,坐下吧,啊。”
老程總從未被楚宸的幾次真情表態說動,但程夫人不是。
孩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使和丈夫沒有感情,和孩子也有天然的情感聯系,她做不到像老程總那樣面冷心也硬。
程融的混亂感情生活總讓她想到年輕時的自己,她懂那份混亂裡的孤獨和難以啟齒的希望,她一輩子也沒等來她的希望,到頭來還是和自己不愛的人將就余生。
如果程融一直如此,她還狠得下心給孩子一份包辦婚姻,至少人到老年不算孤苦無依。
可是,程融等來了他的希望,她就下不去手了。
她翻找手機,找出一張小孩的照片,擺在桌上,“這是你們二伯的孫子。”
老程總是家裡的老三,大哥在程氏任職,但為了兄弟和睦,沒有讓任何一個子女從事相關工作。
二哥則是專注攝影,半截入土還滿世界風流。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位二哥也有個不成器的兒子,和情人在國外飆車,和情人雙雙意外身亡,留下情人出世不久的孩子。
二哥覺得這事丟人,給那個沒名沒姓的孩子上了戶口,就算最大的恩賜,至今養在外面,只有一個保姆阿姨陪著,現在應該有七八歲了。
程夫人歎了口氣,“前些日子你二伯回國了一趟,我們才了解到。之前還以為,至少物質上是富足的。”
人老了就容易同情心泛濫,對小孩更是,再加上家裡三個孩子,兩個gay,一個雖然不知道喜不喜歡女孩但是堅持不婚主義,他們很輕易地就把心思動到了這個孩子身上。
程融提著氣聽完了全程,然後長長地舒了出去,嘟囔道:“不早說。”
程夫人也很坦誠:“你爸覺得你們更簡單。”如果楚宸是個窮小子就更簡單了。
程融:“…………。”
本以為就此皆大歡喜,陸雲商卻挑起了另一個議題。
陸雲商:“程總,很感謝您願意信任我,但是……我暫時目前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一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但陸雲商的眼光沒什麽要妥協的跡象。
程總很清楚他的內心,知道他對程氏有更高的渴望,可是,不說用婚姻做籌碼是否太過冷情,僅從交易角度看,也並不公平。
表面上看他得到了程氏,可老程總其實沒有付出任何代價,還白得了一個接班人。
而他,則需要婚姻。
如果他和程煥發展順利,確實可以走到婚姻這一步,但不是現在。
他繼續道:“我和小煥也溝通過這件事,我們暫時不打算結婚。”
老程總重新打起精神,“難道你不希望小煥快點好起來?”
陸雲商否認這罪名,“我當然希望,也理解您愛子心切,但結婚於小煥而言才是治標不治本。”
把他一輩子綁在身邊並不能帶給程煥恆定的安全感,如果能,以程煥的性格,早就把他關起來獨佔。
愛才是安全感的來源,不情不願地空殼婚姻只會帶來反效果。
陸雲商堅定地看著老程總,眼神比剛入職那時還要有鬥志,“你的目的並不是讓我們結婚,而是希望小煥健康,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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