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季老師……沒有血緣關系。”
蘭翊腳步微頓,神色略顯詫異。
季彥沒想到自己會對領導說出這些隱私的事情,可既然開了口,他便不打算扭捏隱瞞:“影視作品裡不是有演過麽,醫院的廁所偶爾會有一兩個棄嬰出現,季老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撿到我的。
“不知道是體重太輕還是被廁所的細菌感染了,季老師說我在保溫箱裡待了足足半個月才出來。那個時候季老師的丈夫已經去世兩年了,她沒有再婚的念頭,就走程序把我領養回家,還給我冠上了‘季’姓。”
蘭翊雖然知道季彥是單親家庭,卻沒想到他竟是季老師收養的孩子。
見領導臉色不太好,季彥心下一凜,連忙道歉:“對不起蘭總,我不該跟您說這些的。”
“怎麽又用敬語了?”蘭翊問他。
季彥尷尬地笑了笑:“喊習慣了,改不過來。”
這時,趴在蘭翊肩上的端午扭了扭身子,像是在找尋找安全感。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從外套裡鑽出來,精準無誤地抱住蘭翊的脖頸,並用臉頰去蹭他。
季彥見孩子並未醒過來,便伸手在他後背輕輕拍了幾下,下一秒,端午軟著聲音開口,說了句夢話。
雖然有些含糊,但季彥還是聽清楚了。
他喊的是“爸爸”。
蘭翊把小孩摟緊,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卻沒問的問題:“我回國那天在酒店開會,你怎麽突然出現,還……那樣叫我?”
季彥猛地瞪大雙眼,面頰不受控地發熱:“那純屬誤會!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個發小,她男朋友出軌了,帶著別的妹子去酒店開房,我那朋友哭著給我打電話,我氣不過就打算幫她去酒店抓奸。
“對方開房的酒店叫‘仆遇’,是一家以女仆為主題的情趣酒店,我當時弄錯了地方,來到了璞玉酒店,然後就……敲錯了門,抓錯了奸。”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快被毛毛雨給淹沒了,細如蚊呐。
蘭翊唇角微微上翹:“因為這個誤會,埃維利斯還寫了個狗血的劇本,嚷嚷著是我渣了你,然後把你留在國內,害得你含辛茹苦獨自一人把孩子撫養長大。”
季彥:“………………”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兩人說話間,一扇朱紅鐵門映入眼簾,季彥說了聲“到了”,才算終結掉這個尷尬的局面。
屋內燈火通明,季翠樺聽見推門聲,立刻從客廳裡跑出來:“季彥,端午呢?”
“在這兒呢。”季彥和蘭翊邁步朝她走近,指了指趴在領導身上的孩子,笑道,“回來的途中吃了幾塊芋泥雪貝,然後就睡著了。”
季翠樺眼淚包不住地往下掉,忍著哭聲把端午接過來,一二來去的,端午被折騰轉醒,見到季翠樺的那一刻立馬抱住老人吧唧親了一口:“奶奶!”
季翠樺又哭又笑,適才注意到眼前這位高大俊美的青年,眼底閃過幾抹訝色:“蘭翊?!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蘭翊笑著叫了她一聲季老師,隨即說道:“這個月月初回來的,一直忙著工作的事,很抱歉沒能及時拜訪您。”
季翠樺擦掉眼淚,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好——來來來,快進屋坐!”
“媽,端午淋了雨,衣服都濕透了,需要給他洗個熱水澡。”季彥說。
季翠樺把手伸進西裝外套裡摸了一把,果然濕漉漉的,也不再說廢話,迅速抱著端午往浴室走去:“我給孩子洗澡,你先招呼客人。”
進屋之後,季彥才發現蘭翊的襯衫也被雨水淋濕了一大片,於是取出一隻乾淨的水杯來到飲水機前,說道:“蘭總你先喝杯熱水暖暖身,然後我送你回家,你衣服都濕了,若不及時洗澡更換,會感冒的。”
蘭翊接過熱水,用眼神示意他:“你先顧好你自己。”
季彥低頭一瞧,尷尬地撓了撓頭,然後回到臥室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
他本想給蘭翊找一件乾淨的衣服先換上,可是翻遍了整個衣櫃也沒能找到適合蘭翊穿的。
這個時候他就開始後悔自己青春期時不愛運動不長個兒,導致關鍵時候連件寬大點的衣服都搜刮不出來。
最後艱難地挑出一件還算寬大的風衣遞給蘭翊:“這是我能找到的最大尺碼的衣服了,蘭總要是不嫌棄就先穿上吧。”
蘭翊穿上風衣,大小勉強合適,只是衣袖略短了些,稍顯滑稽。
季彥沒好意思笑,轉而又回到屋內給端午翻出一套乾淨的衣服送往浴室。
洗完澡,端午又是一個乾淨帥氣的小夥子。他撲進季彥懷裡,抱著他不肯松手。
蘭翊和自己的恩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季翠樺從談話裡得知,蘭翊回國是替外公管理公司,現如今正是自己兒子的頂頭上司,今天晚上還幫忙找回了端午,多多少少都算是欠下了一個人情。
季翠樺對身邊的年輕人說道:“這周末有空嗎?有空的話來我家,我給你做點好吃的,一來是答謝你幫我們找回孩子,二來就當是老師給你準備的洗塵宴。”
季彥心說老板不愧是季老師的得意門生,對他比對兒子還好。
本以為老板會拒絕,沒想到蘭翊居然說了聲“好,周六我過來拜訪您”。
那盒糕點已經把端午喂飽,小孩此刻也不餓了,像是袋鼠似的掛在季彥身上,黏糊得要命。季彥一想到蘭翊還穿著濕衣服,便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媽,蘭總衣服被雨淋濕了,我先送他回家洗個澡,不然會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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