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晉無奈道:“你沒必要這樣做,要是被外人知道。”
薛恆打斷魏宗晉的話:“你覺得我現在還會擔心誰在背後說三道四?薛國志已經沒了,母親也沒了,整個薛家現在就是我的,我還擔心什麽?”
魏宗晉看著情緒不穩的薛恆,正想上前安撫他,卻被薛恆無意識的閃開,頓時沉默。
薛恆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勁,他深呼吸道:“我現在情緒不穩定,我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等我冷靜了再跟你說。”
魏宗晉卻攔住他:“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不能讓你一個離開,我開車陪你。”
薛恆不想跟魏宗晉吵架,他現在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是強撐著的:“算了,隨便你吧。”
說完,薛恆就抿著唇離開,也不管跟在身後的魏宗晉。
但薛恆沒選擇坐車,而是走著離開醫院,魏宗晉開著車,不遠不近的跟在薛恆背後,他望著薛恆的眼神深邃複雜,以及那抹怎麽也抹不去的心疼。
薛恆的性格向來都是乾脆的,很少見到這麽難過。
薛恆走累了,蹲在地上,看著不遠處熟悉的車,垂著眼眸,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魏宗晉,我累了。”說完,他就將電話掛斷了。
薛恆盯著那輛車的方向。
沒多久,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車內彎腰走出來,砰地一聲關車門,走過來,在薛恆面前半蹲著:“我背你走走?”
以往薛恆不會輕易在外面做這種娘們唧唧的動作,但他今天心血來潮,也不想管外人指指點點的眼神,點點頭,直接覆在魏宗晉的寬厚結實的後背,道:“你剛剛有沒有生氣?”
魏宗晉沒回答,卻安靜的背著薛恆在附近走了十幾分鍾,等背上的薛恆打噴嚏了,他才背著薛恆往回走,“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開始要忙一段時間了。”
薛恆沉默半響,才不冷不熱的“嗯”一聲。
第189章
薛國志的突然離世是誰都沒有想到的,除去一些關系較好的叔伯親自打電話跟薛恆確定死訊後,剩下的就沒誰關注薛國志的死因——薛國志的訃告是魏家主親自寫的,沒有報社敢胡亂猜測魏薛兩家的親家關系,也沒人再多嘴討論魏宗晉跟薛恆的婚事了。
魏家主的態度能決定一切。
所有能操控大眾視線跟言論的相關網站跟報社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被誰下達指示,沒人公開對薛國志的死因揣測,也沒有人膽大包天到跑到醫院去調查,更沒人敢大鬧薛家的靈堂——前兩年華城有一位商業天才壽終正寢,有一幫無良媒體偷偷查到這位年老逝去的商業天才下葬的日子後,在當天偷偷潛入墓地,將他的下葬過程曝光。
那位商業天才的子孫們暴怒不已,但相關的文件照片視頻都已經傳播出去,即便他們使用關系勒令那幫闖進目的的無良記者趕出華城,可該傳出的視頻跟照片都傳播出去,即便刪也刪不完。
所以這件事鬧得很大。
薛恆讓管家在薛國志下葬的當天,提前安排保鏢將出口都圍堵的嚴嚴實實,絕對不能放任任何一個扛著攝像機的人進去,也不能被所謂路人給拍照錄像上傳網絡,讓人用做談話笑資。
薛國志再怎麽樣也曾經是薛氏的總裁,薛家的家主,沒有功勞還有苦勞,要是讓他連死也得不到安寧,連薛恆在內的薛家人都會覺得羞恥。
在薛家設置靈堂,足足擺上三天,讓前來吊唁的親友們送他最後一程,先前聯系好的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開著靈車,將薛國志拉走。
薛恆也跟著去,但他沒有進去,他隻送到門口,然後就站在門口抽煙,面容疲倦不已。
隻短短三天,薛恆就瘦了好幾斤,神色憔悴很多,下巴也長出一層青色的胡渣,看起來帶著一絲成熟的滄桑,薛恆的指尖夾著一根香煙,他看著火葬場不遠處連綿的山峰,眼裡盡是漠然。
他跟薛國志的父子緣分只有短短二十六年,他從未認真了解過那個自私小氣吝嗇神經質的男人,而對方也從來沒有認真的關注過薛恆。
說來,其實薛恆跟薛國志在某種特質上真的不愧為親父子。
魏宗晉站在薛恆的身後,他將薛恆指尖點燃的香煙抽出來,放在自己嘴裡,他狠抽幾口後,緩緩吐出一口白霧,這才道:“他們開始了。”
薛恆走幾步,看著魏宗晉指尖縹緲的白煙,突發奇想:“你說,薛老頭現在是不是已經變成一堆白煙被燒乾淨了。”
魏宗晉:“……”
魏宗晉面無表情的將香煙丟在地上,乾脆的碾掉火苗,淡定道:“應該吧。”
薛恆煩躁的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揪著頭髮道:“我突然有些害怕。”
害怕什麽?
薛恆不知道。
生者已成歸者,魂歸大地,自此人世間不會再有這個人的出現。如果有遺憾,那也只能是遺憾,而且是一輩子的遺憾。
薛恆這幾天想到事情太複雜高深,以至於連吐出來的氣息都帶著深沉,他在想自己跟薛國志還有什麽沒說清楚的遺憾,可他仔細想來想去卻發現什麽也沒有。
其實真的挺可惜的。
他還沒有做出好成績給總是狗眼看人低的薛國志看,也沒有讓薛國志好好體驗一把年老色衰後想跟大兒子親近卻總被嫌棄的無奈,更沒有讓薛國志親眼看著自己是怎麽跟魏宗晉好好過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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