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理負手站著:“不敢,尺碼東家都有告訴我。”
原來如此,高允哲和他睡了兩次,用手指量一量也能知道他大概穿幾號。褚易翻開衣服,原本挑了幾件休閑款式,又想到自己要去赴的是重要會面,得穿點不一樣的才行,於是將挑好的衣服放回去,換了兩件最扎眼最花的拿在手裡。
等他從臥房換好衣服出來,周助理見了,眼皮一跳:“您的品味很特別。”
褚易低頭看看自己,紅配綠,隻大俗無大雅。beta助理搖搖頭,在衣架前徘徊幾秒,從架上選出一件素色的高領衫以及人字紋羊毛大衣遞給他。
“如果您想穿的有氣勢些,我想這樣更好。”
褚易依言換上,重新站到三面鏡前。哦!周助理眼光不錯,這麽看果然好多了。
他扭頭:“謝謝,麻煩再幫我弄一輛車,要夠豪華——limo好了,再煩請叫上十個保鏢,越高越壯越好。”
“您說辦‘一件’事的。”
“和衣服算在一起的確是一件事,出門嘛。”
周助理掛著笑臉,但褚易想這人估計正在心裡拿小刀猛捅自己。他整整衣領,學八點檔肥皂劇裡的那些得勢小人高抬下巴,揮揮手示意對方,去辦吧。
高允哲的手下也非常人,做事效率奇快。褚易穿著新衣在套房吃完早餐,周助理已經將一切安排好,來接他出門。
褚易給褚茂發條信息,告訴他半小時後去梅江港口等著,然後慢悠悠喝完咖啡,起身伸個懶腰,對周助理說:“出發。”
“……您意思是我還得跟著您?”
“走吧,周助理,不虧的,我帶你看場戲。”
高允哲大概也沒想到派個手下盯自己簽協議,自己也能搞出這麽多事情。周助理一臉視死如歸,陪著褚易坐上車。beta秉持好員工原則,不說話不亂看,隻吩咐司機將車開去港口。
一路兩人都沒怎麽說話。褚易翹著長腿,把支票拿在手裡彈著玩。到港口時,褚茂還未現身,他們就暫時坐在車內等待。
褚易放下支票,看自己的鞋尖。鞋子也是按他碼數買的,鞋面的翼紋相當精致,兩條延展至鞋側,褚易數著上面的釘孔打發時間,數到第三遍的時候,周助理出聲打斷他:“褚先生,您約的人好像到了。”
他為褚易打開車窗。褚易伸頭出去看一眼,的確來了,他將支票放進大衣口袋。下車後,彎腰對車裡的周助理說:“麻煩讓保鏢站在我身後,一字排開,怎麽有氣勢怎麽站,謝謝。”
周助理已經習慣他突如其來的各種奇怪命令,點點頭,說明白了。
褚易挺直背,撫平隨風翻起的大衣衣角,轉身向不遠處那個佝僂的身影走去。
裹一件棉襖的褚茂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嘴唇發白,打量朝自己走來的褚易,又看他身後的豪華轎車,疑惑問:“你從哪裡偷來這身行頭?”
褚易不答話,他從口袋中抽出那張支票,手指一揚,扔到了地上。
“拿去。”他說。
褚茂立即蹲下撿支票。渾濁的一雙眼睛貪婪盯著上面數字,嘴唇哆嗦著數上面的零。數完最後一位,他興奮地抬起眼皮,趴在地上對褚易道:“你怎麽會兩天就搞到這麽多錢?你問褚蔚?不像……你求的別人?”
“是啊。”褚易語氣平靜,“我把自己賣了,沒想到能值這麽多錢。”
褚茂對他從哪裡籌錢並不感興趣,緊盯手上支票,喜滋滋收好後,站起來要與兒子親近。褚易拿出放在口袋裡的手,他早就握成拳頭,現在抽出,重重落到對方臉上。
一拳打得褚茂發蒙,愣愣看向他。
“我們說好的,拿完這筆錢你就滾出三山,不再回來,也不要再想著去給褚家找任何麻煩,否則我會叫你後悔,一定。”
他將對方當日的威脅一字不落,如數奉還。褚茂這才清醒,他捂住被打的那一邊臉。“你竟敢揍你老子?!”他衝上去揪住褚易衣領,剛要揚手扇他耳光,突然睜大眼,停下,害怕地倒退兩步。
褚易都準備給他抽一記嘴巴了,見對方作罷,回頭看身後。他讓周助理叫來的十個保鏢原意是當個擺設,放在那裡給褚茂看看而已。那都是高允哲的人,他哪裡指揮得動,但現在這十座小山似的保鏢正整齊地站在他背後兩三步的位置,面容陰鷙地盯著褚茂,瞧上去有幾分嚇人。
他再往車的方向看,周助理站在車旁對手機低語,見他視線後,抬眼對他點了點頭。
有人給他做後盾,幫忙壯膽,褚易多添幾分底氣,他回過頭,對眼前已不能稱作父親的人說道:“褚茂,記住你和我說的永遠消失。如果哪天我再在三山見到你,那就真的是最後一次。那群收債的會對你做的事情,我一件不落,都會做給你看。”
他指指後面:“你別不信,我說到做到。”
褚茂驚慌失措,不敢再說什麽,顫顫巍巍往後退,連滾帶爬地跑了。褚易看著那個背影在冬日消逝。他打心底裡希望這是真的最後一次,對方生他養他欠下的恩仇,他都已加倍還了回去。從今往後,這人是生是死都與自己不再有任何關系。
他朝天呼出一口氣,看著它們結成白霜,再消散,隨後毫不猶豫地扭頭走回車旁。
“謝謝。”他對打完電話的周助理說,意思是謝謝他剛才出手指揮保鏢給自己壯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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