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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錯身_裡傘【完結+番外】》第108頁
  任帆觀察他說話神情,有些驚訝。小易,你是真在樂觀。

  不然呢?少一根手指換多一條命,我做夢都要笑醒了。再說小拇指而已,不會太影響平時生活,最多需要花點時間適應。

  任帆欣慰。心理輔導沒有白做,終於開竅了。

  開的不止他,還有圓圓。銅錢草開花了。小小幾朵白色花藏在綠色葉片裡,褚易原本還挺開心,不過花越開越多,園丁見了提醒他,說褚先生,您最好剪掉一些處理一下,銅錢草的花開得太多會擠掉葉子的養分,反而對植物不好。

  褚易沒太在意,他覺得好看,又想花能佔多少地方,就沒去管。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待在方宅修養,門也不邁出一步。他的綁架案在三山也算一樁新聞,褚茂死後,警方加強警力追捕疤臉,可惜搜查無疾而終,這人就像憑空消失,最後只剩每日電視上滾動播出的通緝令,附一張以褚易描述為原型做成的畫像。

  方宅的安保也在不聲不響中比以往翻了一倍。褚易在花園散步時,時常見到好幾個穿西裝的人站在不遠處巡邏。就連高允哲在方宅的時間也變多不少,有時整個白天都會留在這裡。褚易起初以為他是不放心自己,說你也不用每時每刻都盯著我,家裡請了這麽多保鏢,把宅子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堪比銀行金庫,無需操心我的安全。

  聽到他說到家這個字,高允哲的表情起了些變化,說多小心不是壞事。褚易笑一笑,說我懂我懂。只不過夏天到了,這麽好的天氣卻只能呆在家裡,有點可惜。

  alpha沒有接話,像在思考什麽。褚易依稀記得新利和的主/xi選舉原本定在年中,照理高允哲本該非常忙碌才對。他私下去問周助理,對方的意思是集團內部有些棘手的問題難以調和,需時間處理,選舉一事暫且擱置了。高允哲也因此能夠從繁重的工作中脫身,休息上一段時間。

  褚易還想再問,周助理不再多言,隻給他做一個比喻,說新利和沒有外人看來那麽固若金湯,是多敲會碎的漂亮玻璃,一片一片黏上、黏好,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東家難得有空休假,你就不要再推他去工作了。

  匆匆數周過去,褚易在家中無事可做,倒是熟人們紛紛給他送來慰問禮,包括趙銘與叁周刊的舊同事、李先生、姚露依等等。令人意外的還有兩份,都是花束。一束是陳芳澤送的,手寫禮卡,內容還算真摯,大致是祝他早日康復雲雲。

  另一束來自高永霖,沒有帶祝福語卡片,選的花也很奇特,一束劍蘭。褚易收到時有點奇怪,還是汪嫂看到了,詫異地問是哪位送來的,劍蘭見難,要是當做禮物,這寓意也太不好了。

  褚易二話不說把花扔了。沒完,還有人送花,但對方是親自送上門。來的那天褚易一人在家,正無聊地看電視,從這個台調到那個台。汪嫂來通知,說褚先生,您姑姑夏夫人正在外面,您想不想見,不想的話我去替您回絕。

  想起前幾天被自己扔的那束劍蘭,褚易放下遙控器,說見的,麻煩請她進來。

  今日登門,褚薔穿一身黑,戴一副墨鏡,整個人安靜得反常,不太像她平時作風。她進到起居室,手捧一束規規矩矩的康乃馨,看見褚易後,咳一聲,聲音有些別扭:“身體還好吧?”

  “還行。”褚易說:“坐吧,找我有什麽事情。”

  “不坐了,我只是來送個東西,給了你就走。”

  褚薔放下花,從包袋裡拿出一張薄薄的紙,放到褚易面前。褚易拿起看,是張支票,他仔細看了一眼數額:壹仟萬元整。

  “我聽貞貞說了所有的事情,認為有必要將這個給你。”

  這與褚易的設想大相徑庭,他還以為褚薔今天來是要給自己一點難堪,於是用手指彈了一下支票:“請問這是什麽意思?”

  “你向高允哲借錢給那人還債,我都知道了。這筆錢能幫你還清欠款,如果你尚有一些自尊,不應該拒絕。”

  “借不借錢,問誰借,怎麽借,要不要還,這些都是我的事情,與你沒有關系。”褚易將支票扔回對方面前:“打開天窗說亮話,姑姑,我們之間的關系從來不好,你突然給我這麽大一筆錢,不可能是想做慈善這麽簡單。”

  褚薔偏一下頭對上褚易。她戴著墨鏡,看不見眼睛,也不知道那對深色鏡片底下露出哪種眼神。

  “我不指望你理解。”她開口:“我常祈禱,希望哪天能聽到那個人死了的消息。有些人死了才最好,死了就不會禍害別人,連累別人。前段時間看到新聞,那一刻我太高興,太快活,夢想成真,我趴在仲弘肩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這本該是天大的好事,但那之後,我開始做夢,不由自己,整夜睡不好,鬼纏身那樣夢很多以前的事情。”

  她哼著笑一聲,充滿諷刺:“小時候我長得不好看,在學校被其他小孩欺負,那個人當時和我一般高,瘦得像隻猴子,卻愛強出頭,非要擋在我前面和那群孩子打架。他哪裡打得過,每次都逃不了被揍一頓,真真蠢人,頭破了也要硬撐,不說疼,還買一把糖裝進口袋,從學校走回佘公山大屋的路上賄賂我,逼著我吃完,回到家就拉著我一起騙父親說是自己貪玩摔跤——他從來就沒變過,隻想著自己如何逞英雄,從不考慮別人。分化之後,不自量力與父親要求繼承權,將褚家弄得烏煙瘴氣,還差點搞砸我的婚事,太多次,所以他就算死了,我也早已決定不會難過。有什麽可以難過,為這種人不值得。我與他就算是同一天同一刻,從同一個母親身體出來,也注定我們不會是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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