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多了,燕驚秋什麽都不做。
臥室很亂,衣服隨便丟,但不像是有其他人來過的樣子,他也沒看見過不屬於燕驚秋的東西。
那天燕驚秋好像很累,睡眼惺忪,讓他快點上床。他躺在他身邊,想著是不是要抱著他,但比起被抱著,燕驚秋好像更喜歡抱著他,把腿架在他腰上,氛圍與其說是曖昧,不如說透著溫馨。
梁鶴洲時常覺得自己在哄小孩入睡。
他睡覺很踏實,一晚上都不怎麽會動,但有時醒來,能看見燕驚秋擺出各種各樣奇怪的姿勢。
床是實木硬床,梁鶴洲此前睡過客房的床,以為只有那兒的床才是硬的。
有次他來過夜,坐在床上給他吹頭髮時,忍不住問起這件事。
燕驚秋說:“因為從小到大都一直睡硬床啊,寄宿學校裡的床都是那種窄窄的,上下都可以睡人的木板床,你知道的吧?我習慣了,平時也不怎麽住家裡,家裡的床很少睡。”
他的聲音夾雜在吹風機的響聲裡,時隱時現,眉眼輕垂,像在回憶往事。
梁鶴洲無法想象他成長過程中感受到的孤獨,明明有父母,卻是一個被丟棄的孤兒。
*
十月底的周末,氣溫驟降,燕驚秋感冒了。
那天==梁鶴洲一大早就來公寓,在門口碰到了程庭南。近段時間兩人幾乎沒碰過面,程庭南一臉驚訝,問他來幹什麽,好像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他還沒想好怎麽回話,公寓門從裡面打開了,走出來一個留著長發的男生,很高挑,氣質清冷,戴著銀邊眼鏡,掃了一眼門外兩人,什麽也沒說便走了出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聞到那人頭髮上飄出的香味,是燕驚秋用的那款洗發露的味道。
他去看程庭南,程庭南卻好像已經見怪不怪,神色如常,說:“昨晚應該又跑去喝酒了吧,不是說感冒了不舒服嗎,真夠折騰的。”
他走進屋裡,從背包裡拿出感冒藥和買來的粥,去臥室喊燕驚秋起床。梁鶴洲僵在門口,聽著屋子裡的動靜,片刻後還是進來了。
原本他想來煮粥,陪燕驚秋睡會兒覺,但程庭南買來了粥,好像會待在這裡陪他。
於是他隻進廚房燒了壺水,在料理台上看見一包已經拆封的紙巾,上面印著一個酒吧的名字。
他把紙巾塞進口袋,若無其事走出去,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要離開。
燕驚秋明顯精神不好,懶懶朝他擺擺手,也沒留他。
出了公寓,他一遍遍回想燕驚秋的樣子,衣服沒什麽奇怪的地方,脖子上也沒有吻痕,所以和那個長發男人做了什麽?
不好的念頭盤踞著,糾纏著,讓他好幾天沒睡好覺,但他問不出口,以兼職很忙為由,逃避了每天早晨兩人的例行見面。
燕驚秋很不高興,和他鬧脾氣,幾天沒聯系他。
兩人再見面時已經是十一月,燕驚秋的感冒已經痊愈了,難得在傍晚去足球場看他踢球,坐在場外,招蜂引蝶般的,周圍圍了一群男女。
梁鶴洲心緒不寧,屢屢犯錯,早早被教練換下場。他沒走過去找燕驚秋,和幾個替補坐在一邊,期間視線往那邊瞟的時候,和燕驚秋撞了個正著。
燕驚秋給他使眼色,讓他過去,他沒動,低下頭撥弄塑膠跑道上的小顆粒,等了一會兒,燕驚秋也沒來找他。
他聽見一旁的隊員說閑話,聊起燕驚秋,話題又轉到他身上,一人問道:“隊長,你和那家夥關系很好嗎?是朋友?他總是來等你。”
“不是,”他很乾脆地答,“不知道他來幹什麽。”
“就是嘛,他那種花花公子,和隊長的氣質也不搭呀,感覺怎麽也不該和你玩在一起。”
他如鯁在喉,下意識想要辯解,但想來想去,總覺得這話說得挺對,沒什麽好反駁的。
兩人僵持到訓練結束,他背著包經過燕驚秋身邊,站在人群外聽他和那些人說笑,等了一會兒正要離開,燕驚秋終於發現他。
他轉身就走,燕驚秋小跑著跟在後面,一直追到操場外的林蔭道上才把他拉住,氣衝衝質問他怎麽不等自己。
梁鶴洲一言不發,聽他絮絮叨叨埋怨,來到停車的地方,騎上車送他回家。
到了公寓門口他就好走,燕驚秋拽著他,說:“喂,你幹嘛不和我說話?幹嘛這樣對我?我要生氣了!”
說什麽呢?他怕他一開口就問起那個長發男人,聽到什麽不好的回答。
“我……我走了。”他笨拙地說了一句。
燕驚秋氣得咬牙,“你為什麽不理我?天天就忙你那破兼職,我都見不到你了!”
“嗯……”
燕驚秋錘了他一記,“你怎麽這麽討人厭,石頭一樣硬。”
他皺著眉,半晌點了點頭,“我真的要走了。”
“不行!不許!”燕驚秋摟著他的肩跳到他身上,他下意識抱住,兩人靜靜抱了會兒,燕驚秋撅著嘴巴撒嬌,換了副語氣,柔柔地說:“鶴洲,你親親我再走。”
他湊過來,先輕輕碰了碰梁鶴洲嘴唇,梁鶴洲心蕩神馳,一瞬間把所有的愁苦忘得乾淨,轉身把他壓在門上,托著他的後頸壓下來。
他不會接吻,燕驚秋更主動一些,糾纏個沒完,好像怎麽耳鬢廝磨都不夠。
於是他留下來做了晚飯才走,燕驚秋又要他明天繼續來,還點了幾樣想吃的菜,把公寓鑰匙給了他。他一直惦記著這件事,第二天沒去參加足球隊訓練,去菜場買完菜趕到公寓,正好是傍晚五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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