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差不差吧。”趙以川剛才配合完警察的詢問,這時無非再說一遍。
這是趙以川也想不到的後續。
代理王女士的離婚案已經在半年前,真實情況和新聞報道不同。
當時雙方感情完全破裂,選擇訴訟只是財產分配始終無法達成一致。但最終經過兩次庭審後選擇了調解,女方只要求了孩子的撫養權,其他財產一概不要。男方親自在調解書上簽字,事後卻反悔了,再次想由自己撫養小孩。
“他原本隻糾纏了前妻,但那位女士很快有了新的男友,我猜這件事刺激到了他,才會選擇走極端。”趙以川說,手肘隱隱作痛,“可惜王女士已經搬離原址,又換了工作給孩子辦了轉學,連他的撫養費都不要,他無處發泄,這就找上了我們。”
裴哲:“那你……”
“我就是被刮了一下,不嚴重。”趙以川強調了一遍,眼神不自覺看向急診室,“小寧比較倒霉,她陪王女士跑了兩次手續,又上過庭,那男的認出她,其實第一目標是她。”
饒是裴哲聽過不少奇葩事,這時也禁不住生氣:“對小女孩兒……”
趙以川:“我擋了一下,他第二次沒傷到寧思垚,但也夠嗆,她傷口挺深。好在我們這行手受傷就算了,不影響動腦子。”
“你們這行得買不少保險。”裴哲眼神冷了冷,“那人呢?”
見他好像真的因為這事怒意不減,趙以川竊喜一秒,理智意識到嚴重性,又先勸:“他在派出所了,這件事之後就讓警察處理吧,你……”
“哪個派出所?”裴哲問。
趙以川尚未思考如何回答他,遠處,薑嘉鈺快步走來。
見到她,趙以川幾乎明白:他說不說,裴哲都會知道是哪個派出所,會調查出想要的一切信息。
換做就在不久前,他或許還會因為裴哲的自作主張感到冒犯。兩個人關系發生微妙變化後,趙以川逃避多日後,總算也看清自己內心的渴盼了。
他希望裴哲對這件事上心,和劍川案不同,這次只能因為自己。
如他所想,薑嘉鈺把iPad遞給裴哲,同時提示幾個重點:“查到了裴總,金楠路派出所那邊打算把這事定性為尋釁滋事,但對方已經請了律師,肯定不願意走到起訴這一步,目前兩邊還在協商,估計想爭取趙律和小寧律師的諒解……”
“你會諒解嗎?”裴哲轉向趙以川,不容置疑地說,“我不同意。”
自己脾氣不算好,趙以川清楚,但這次的風暴中心不是他。
寧思垚比他有資格決定要不要諒解對方。
不過,女孩子的脾氣他也知道,平時看著隨和、好脾氣,事關原則問題,寧思垚多半不肯就此罷休。可律所呢?蘇藝做事講大局,常有犧牲團隊內部人員的先例,她當然不想鬧大後影響專業口碑,真要追究,他們勢必得多廢精力去私下處理了。
可聽裴哲這話,他似乎得到了其他暗示。
趙以川避而不答,反問:“怎麽,裴總打算幫我們解決?”
“如果你沒有反對意見的話。”裴哲語氣平淡,面沉如水,“寧思垚現在需要休息,緩解情緒、避免應激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你們是律所,專業水平比任何人都高,但如果這事交我處理,你猜得到,我不會中規中矩走流程。”
他說到一半,沈躍繳費完畢回到這邊,見裴哲在場,先愣了愣。
趙以川垂著眼,傷處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有點麻。
不知因為消炎藥還是裴哲有意無意的保護和宣示主權。
他希望自己沒有誤會。
可他原本不打算繼續欠裴哲的人情,除非裴哲承認這是處於私人感情而非給予。
“這是我們的事。”他說。
“趙以川。”裴哲喊他的名字,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忐忑,“我不是……要管你或者要插手,有些東西能省則省,你不要總跟我計較。”
趙以川沉聲仿佛妥協:“謝了。”
裴哲頷首。
他轉過身去,在趙以川看不見的位置悄悄長出一口氣。
不用他多說什麽,薑嘉鈺早已訓練有素地進入下一個環節,開始打電話。沈躍隻來得及聽清她那邊喊了句什麽“張局”,怔忪片刻望向裴哲。
怎麽裴哲還卷了進來?
因為他們的話,只是一點小事,該不會聯系了那位公安副局長吧……
裴哲緊接著就證實了他的猜測,對趙以川說:“派出所那邊你們不用管了,小薑負責聯系。你和小寧好好養著,及時來醫院複查,別落下後遺症。”
做慣了管理工作的人,安排起這些得心應手,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堅決。
沈躍聽了一會兒還沒弄清楚狀況,想插嘴,什麽話都說不出,正要戳趙以川的胳膊問事情的進程,手中的繳費單也被裴哲抽走,遞給薑嘉鈺。
沈躍:“啊裴總……”
“沈律,這事兒華聞就不用管了。”女孩子說話笑眼彎彎,卻是和裴哲如出一轍的強勢,“放心吧,不會讓你們有任何負面影響的。”
沈躍還想說點什麽,趙以川伸手拽了一把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看向薑嘉鈺:“謝謝。”
“太客氣了,趙律。”薑嘉鈺禮貌咬字,若有所指,“您是我們裴總的家屬,又這麽忙很多東西能交我處理的您開口就行,剛裴總也說了,您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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