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哲原本打算把兩個碗連同鍋一起扔進洗碗機,見趙以川站在廚房門口看,不想被質疑生活不能自理或者詬病太懶惰,他打開水龍頭。
一邊刷碗,裴哲偶爾抬眼看趙以川,對方站在那兒,微微側逆光,面部輪廓尤其好看。他輕輕地眯著眼,想把對方看仔細似的一直盯著裴哲。
水聲嘩啦啦地,而他們之間流淌的或許不止靜謐。
“吃橙子還是蘋果?”趙以川突兀開口,“我在超市買了點,都挺甜的。”
裴哲說了句“都行”。
趙以川說:“那就都吃點。”
他去廚房開冰箱,繞過裴哲時狀似無意的,一隻手攬過裴哲的腰。
第47章 四七、雙人時間
裴哲隻用五分鍾就喜歡上了趙以川買的沙發墊和羊毛毯。
能搖晃的躺椅是裝修的時候一起置辦的,他原本對此沒有意見,也沒有什麽興趣。
可當上面鋪著厚實的皮毛毯子,沙發墊撐住腰,半睡半坐地窩進去,這個椅子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全新使用方式,舒服得不得了。
水果盤放在墊子上,一起摟進懷,裴哲迅速地放松下來。
投影幕布那麽大的電視屏幕正調到電影頻道,放一部十年前的電影,愛情喜劇,背景音都十分歡樂。他難得在客廳呆,有種新奇的居家感。
趙以川坐在咫尺之遙的長沙發上,斜靠著,一伸長腿,腳趾搭在躺椅的尾部,一用力往下壓,這把椅子就開始秋千似的蕩。
他們又共同擱置了“談一談”的想法,裴哲是忐忑,還沒摸清趙以川究竟想不想要所以猶豫,而趙以川則在等他。
電影裡,海誓山盟的台詞以滑稽戲的畫面呈現,裴哲聽見趙以川笑了一聲。
他含著蘋果,模模糊糊地問:“笑什麽?”
“剛才那個男主角的表情。”趙以川回味著,見屏幕上男女主角邊哭邊相擁,笑容又從單純的被逗樂變得有些沉靜,“就覺得……果然是電影啊。”
裴哲吃蘋果的動靜慢一拍:“嗯?”
“現實中好難有暗戀一個人十年還能修成正果的。”趙以川散漫地說,語氣沒有起伏,延畢,他撐起身,從裴哲的果盤裡拿了半個橙子。
裴哲不予評價,他本來也沒有這樣的體驗。
不過說到暗戀這回事,裴哲和趙以川還有別的話題可以延展開聊。
“楚暢……”
很久沒提起過的人名,甫一出口,趙以川果然好奇地看過來。
裴哲清了清嗓子,蘋果太甜,他喉嚨有點齁得沙啞。
“楚暢那天問我戒指在哪買的,他是不是打算跟蘇藝求婚?”裴哲問完,見趙以川一臉茫然,已經有了答案,“沒有嗎?”
趙以川仔細回想:“他倆在一起這才多久,就要談婚論嫁了?”
婚禮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他和裴哲能進展飛速純托了先領證再認識的福,但那時蘇藝和楚暢還在曖昧階段。寧思垚提過一次,除此之外,趙以川也沒從律所的各大碎嘴子裡聽見蘇藝的感情近況。
“總不可能不是蘇藝吧。”裴哲說,“我感覺楚暢不像隨口一問,連鑽石品質都記了。”
他評論別人的愛情時言之鑿鑿,認真得很可愛。
“楚暢最近忙什麽?”趙以川問。
“他家老爺子似乎準備讓他去公司項目部鍛煉,但這樣的話,他可能就會離開虹市,畢竟公司近年的業務重心都在北邊。”裴哲推己及人一般,先開始替楚暢發愁了,“他要跟蘇藝結婚,兩邊總不好離得那麽遠。”
趙以川的笑容更柔和些,聲音也放輕:“八字沒一撇……裴哲我發現你怎麽也開始喜歡給人牽紅線了?”
裴哲下意識地反駁“沒有”,頓了頓,又覺得自己剛才那語氣確實像,不太好意思,眼神猶疑片刻後才說:“覺得他倆還挺好的吧。”
趙以川嘴角的弧度淡了淡,對裴哲的結論不予置評。
他和裴哲的看法相反,他不認為蘇藝與楚暢最終能修成正果。楚暢追蘇藝,大部分原因在於一時衝動,如果去平京發展事業是無可阻擋的,那在拉開距離後,楚暢的熱情就會很快地澆滅——不是沒有過先例。
而蘇藝,趙以川不敢說多了解她,只看自己親眼所見。
蘇藝從一個家境普通、靠兼職賺留學費用、也不那麽優秀的法學院學生,到現在拎愛馬仕的律所頂梁柱之一,隻用了十年。
上一段戀情臨結婚時莫名分手,男方拋下了她,蘇藝據說隻用了半個小時就調整好情緒,返回律所開始指揮團隊繼續推進手裡的IPO項目。女性在職場遭遇透明天花板幾乎是業內共識了,有多不容易大家都知道。
蘇藝能走到今天,不只是努力,更有野心始終在支撐。她三十五歲了,過去不會為了男人犧牲事業,未來更不可能。
這些好像超出了裴哲思考的范疇,他雖然精於計算,能夠擺平啟榮科技的大小麻煩,但對於弱勢群體的處境,卻始終少了一點同理心。
趙以川不苛責裴哲,家境帶來的天生的不敏感並非裴哲的錯。
甚至連他,都是在從零開始以後自己經歷、旁觀,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委屈和無力,才逐漸地看清所謂的社會的真實殘酷。
“我們打個賭?”趙以川饒有興致地說。
裴哲表情意外片刻,回過神,眼睛彎彎地:“賭楚暢和蘇藝會不會一直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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