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得我安靜一秒鍾。”林南知自嘲道。
到下機時間,他站起身往外走時開始接林見海的電話。
兩兄弟的相處雖然大部分時間不愉快,可又確實默契十足,尤其在生意上,林見海不需要多說什麽,林南知就能明白他的意圖。
他在前面,裴哲跟在後面走,低頭回復手機裡的一大串信息。
趙以川那句“一路平安”被眾多工作提醒擠到最後面,裴哲一時沒想起專程去看。
行李不用去拿,已經有專人負責領取了,饒是這樣,虹西機場工作日的人流量還是讓林南知不滿,他對裴哲抱怨下次就該坐私人飛機。
臨出口,林南知邊走邊說:“要是我哥在用得著什麽統一通道……”
“你在部隊那會兒所有東西都是統一,現在受不了?”裴哲笑著調侃他。
林南知說你這話就扯遠了。
裴哲正經和朋友鬥嘴暫時沒輸過,他正想著怎麽再戳林南知一刀,抬起頭,快組織完畢的語句原地斷裂,成了一段一段的單音節。
到達大廳人來人往,燈光亮得發白。
摩肩接踵間,一束淺粉色玫瑰花格外耀眼。
耳畔的嘈雜突然被按了暫停鍵,裴哲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視野越來越窄,只能容納那束花和拿著它的人,直到他碰見微冷的包裝紙。
也碰到了趙以川的指尖。
長途飛行後,喧囂重又變得鮮活。
裴哲停在他面前,說不出一句“你好”或者“晚安”。
倒是趙以川先開口,笑著:“回來啦。”
“嗯。”
趙以川仿佛早在心裡打好了見他後該說什麽的草稿,問起就沒完:“一路順利嗎?飛機餐吃了什麽沒?你累不累……”
裴哲一句話都沒回答。
他隔著欄杆,傾身,抱住趙以川。
他突然真的覺得有點累了。
也是在這一刻,裴哲驚覺隻幾天不見,他就這麽想念趙以川。
抱了會兒,裴哲是聽見林南知的問話才放開的。他後知後覺,沒拿玫瑰,拍了拍趙以川的胳膊示意一個方向,往停車場的位置走。
等到了貴賓區沒那麽多人,他才有空介紹。
“趙以川,我愛人。”還是這句台詞,裴哲說多了,幾乎毫不猶豫,又對趙以川說,“林南知,星鴻的林總……你知道。”
趙以川一手拿玫瑰,另一隻手和林南知握了握,不露聲色地打量他。
林南知可能選擇性忽略了趙以川眼神裡一閃而過的警覺,對他不吝讚賞:“早聽小哲,聽薇薇說起過你,婚禮的時候我臨時有安排就沒去,不好意思啊。”
“遲早都會認識。”趙以川開玩笑,“我聽裴哲的買星鴻股票賺了點,這得謝謝你。”
林南知大笑,話卻對著裴哲:“怎麽還假公濟私呢裴總!”
裴哲不以為意,單手攏過趙以川的後背,既是保護,又很親昵。他這下很自然將玫瑰花接過來,見趙以川背後不遠停著熟悉的車,跟林南知告別。
林南知:“還以為誰來接,行了,小別勝新婚,我都理解。”
一句話把趙以川弄得不太好意思,裴哲反而很坦然:“那你趕緊回去吧,剛不還在說見海哥去公司抓你了?”
林南知揉了揉太陽穴,苦惱地唉聲歎氣。
突發情況,林見海今天找他是正經事,最好耽擱不得,饒是他好不容易見了裴哲傳聞中的配偶卻沒時間多聊,只能先走了。
沒有外人在,裴哲半摟著趙以川的手就準備放下,被順勢牽住。
不是普通的交握,趙以川這次把他的五指都收攏在掌心。然後指縫慢慢地分開,骨節分明的手指順勢滑進來,再收緊,帶點力度地纏在一起。
十指相扣,戀人才會這樣。
自從鐮倉之行後,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已經變了,只是兩人想等冷靜下來,都沒有挑明——沒有時間,也沒有合適的機會。
裴哲被他纏綿地牽著,走到車邊,趙以川松開手又抱了抱他。
“一路平安?”他說了沒得到回復的那句話。
“嗯,一切都很順利。”裴哲說,“冰雹也有冰雹的意義,高原上……三月份,很震撼的。我拍了個視頻,待會兒給你看。”
趙以川說好,打開副駕駛讓裴哲進去。
安全帶都系了,趙以川沒著急點火,他轉過頭,長久地看裴哲。
淺粉玫瑰大概是出乎他的意料的,裴哲不知所措地抱著那束花擠在副駕駛,他右手無名指上戴了婚戒,陰差陽錯,和玫瑰竟十分相配。
“你戴戒指了啊。”趙以川說,他其實有點驚訝。
裴哲舉起手在他眼底晃了晃,眼神微微閃躲了片刻,直視他:“從東京回來就一直戴著了,我覺得,沒必要去藏。”
就在半年前,裴哲說,“互不干涉,只有結婚證的關系”。
現在他說,沒必要去藏。
趙以川忍不住撫摸裴哲戴著婚戒的手,胡亂地想他也應該把自己那個從抽屜裡拿出來,一直戴著,隨便誰問。
趙以川摩挲著方向盤,卻朝裴哲傾斜身體。
擋風玻璃外,八點以後的夜空還留著一點透明的紫色光,是日落後余暉的余暉,折射多次,成了季風帶在春日的限定極光。
接吻原本隻稍縱即逝,他們卻同時選擇了再深入一些,互相安撫,為前不久趙以川的傷,裴哲經歷的延誤,為他們好久沒有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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