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知聽見那個名字,沉了沉臉色,但也只是很輕的一瞬,即刻又換上溫和笑容:“他就是送阿宴去足球隊,今天學校有個比賽,估計晚飯結束前都不會來了。芽芽,我給你帶了禮物,你去那邊拆開好不好?”
他的禮物用巨大的盒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分量不輕,立刻把鄒芽的注意力分散開了。
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朝禮物跑去,連帶鄒路苒也追著女兒離開,沒再追問林見海人在哪兒。
原地,林南知皺了皺眉,這小動作沒躲過裴哲。
“怎麽了?”他問,“出了什麽事嗎?”
林南知明顯不太想說,可大約最近和裴哲走得近,又實在需要一個情緒決堤的宣泄口,於是說:“我哥……好像有點談戀愛的苗頭。”
就這,還以為星鴻要倒閉了。
不過也確實稀奇事一件,裴哲順勢問:“見海哥在談戀愛嗎?”
“沒真的談,但就這半個月走哪兒都跟那個人一起,除了例會都不去公司了。”林南知語氣平淡,卻隱隱透出不安,“你知道的,他這幾年一直忙集團的事,加上當時跟Carol分手情況很複雜,從沒跟我說過想再找一個。”
感情生活確實是林見海唯一違背既定軌跡的意外。
林見海早年和裴哲是一模一樣的規劃,在國外從高中讀到大學,還找了份投行的實習工作。那時他談了幾年的女友意外懷孕,協商後兩人決定留下了孩子,但阿宴出生的當口,星鴻就發生了意外——時任主席林見海父親突發惡疾去世了。
林父的遺囑裡把所持股份和名下資產盡數留給林見海,星鴻偌大的一個礦藏業帝國,就這麽砸在了不到30歲的青年身上。
他匆匆忙忙地一張機票趕到虹市,忙著接手集團、處置資產,因此錯過孩子出生的重要日子。女友為了這件事和他分手,連孩子都是林南知退伍後才去美國接回的。
而過後,他如同缺席阿宴的出生一樣缺席了阿宴的成長。
林薇和林南知都愛他,但比起一半精力都在女友身上的林薇,林南知則對他更負責。
照顧他鬧覺、換尿不濕、接送上下學、學做飯、帶著去遊樂場、輔導作業,許多本該由保姆、家教、父親和母親完成的事,最後都落在林南知身上,他為阿宴耽誤了幾年,等對方上學了才進入星鴻集團。
作為父親,林見海承認,他不如林南知跟阿宴相處的時間多。
可他越不稱職,越顯得這次“帶兒子去小學的足球賽”十分反常,不愛八卦如裴哲,都從中嗅到了詭異。
“男的女的?”裴哲問。
林南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裴哲問得很滑稽:“當然是女的了,比我還小兩歲,是阿宴的老師——我操,我哥大了她整整一輪!”
“你覺得年紀太小了?”
“不是,我……”林南知一時語塞,竟突然無法形容自己的糾結,但他一向直接,沉默片刻道,“他不讓我談戀愛,憑什麽現在放著我和阿宴去找別人?我是氣這個。”
“那,你也不讓他談?”
“他當然不能談。”
話雖如此,這麽強烈的佔有欲,裴哲直覺他也少見林南知展露。
林南知直勾勾地看著裴哲,眉眼漆黑,沒有絲毫笑意,鷹隼似的銳利目光仿佛隔空質問某個不在場的人:
“林見海憑什麽能背著我談戀愛?我給他帶孩子的時候,他忙著工作;我幫他工作的時候,他就忙著跟年輕女孩兒約會?他管我交友,我不能管他給阿宴找後媽?等著吧,只要我不點頭,誰都別想進林家的門!”
相識多年,裴哲深知林南知因為部隊生活看著說一不二,但其實脾氣隨和,是最好說話的人。這次他明顯惱怒又生氣,裴哲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安慰林南知。
“林薇呢?她知道嗎?”
林南知嗤笑道:“淨會和稀泥,我指望不上她的。”
總歸都是別人的家務事,裴哲隻好說:“你先……怎麽一回事,你總要先問問林見海。”
“要問!”林南知不忿地哼了聲,再次確認時間,“一會兒跟苒姐和姐夫再打個招呼我就去足球場,看看他在鬼混什麽!”
挺正常的事,被他一說,仿佛要去抓奸似的。
裴哲:“……哎。”
想糾正林南知的用詞,可他一晃眼,看見入口處走進來一男一女。女人身材高挑,一襲款式簡潔的白色連衣裙,而男人穿的西裝,是他早晨親手選的。
趙以川提著通勤包,低頭打字,陽光照著他,樹影斑駁地落在他肩上。
他太顯眼,看見的不只裴哲。
林南知中斷了對林見海的一頓控訴,說:“你們家趙律師來了。”
“嗯,我過去一下。”裴哲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別急著走,一會兒還有其他事要跟你聊,我,文恆朗,關於H省的聯合開發……”
“你去吧。”林南知見他著急,“我吃了飯再去。”
裴哲欲言又止,點頭,然後才走了。
手機上,趙以川的“你在哪兒”剛跳出,裴哲已經站在了他的視線范圍內,走過去,親近又自然地貼著趙以川,手就順勢牽到一起了。
“剛在找你呢。”趙以川說,抓住他,摩挲了幾下掌心。
“跟林南知聊了點事兒。”裴哲解釋完,看向蘇藝,又和她打了個招呼,順勢聊起他們剛結束的會議,“看你們臉色還好,怎麽樣啊,都協商妥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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