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對時間感到茫然,有些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
電話還在繼續響,助理的名字在上面亮著。
薑特助很有眼色,如果沒有急事不會一直打電話,江和懿揉了下有些酸痛的眉心,接了起來,說話的聲音是自己都意外的沙啞,“什麽事?”
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急迫,“江董,鬱小先生好像丟了,宴會廳的監控壞了調不出來,我聽說他昨天晚上被一個男人拉走了,我現在要報警嗎?還是讓江家人去找?”
薑特助要急死了,一個小時之前他去確認參會人員是否已經安全回家,唯獨鬱秋聯系不上,而且不僅他聯系不上,鬱秋的老師和輔導員都聯系不上他,薑特助挨個給昨晚的客人打電話詢問,結果得知他被一個男人拉走了,是誰沒看清,去了哪也不知道。
他瞬間腿都軟了,鬱秋外貌有多優越他很清楚,所到之處永遠是最奪人眼球的,如果被人帶走失聯會發生什麽?他簡直不敢想,但是外面那麽多人盯著江家,他不敢未經允許地報警,要是讓記者知道必然鬧出不小的風波,他一個助理不敢擔責。
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在江家的宴會上擄人啊?!
江和懿聞言頓時神情巨變,帶著血腥氣的戾氣熏紅了眼睛,整個人陰森恐怖,“讓江家所有人去找,昨晚的任何人都不能遺漏,立刻報警!”
“我現在就……”他驀地掀開被子起身,然後輕盈的被子今天變得格外的沉重,甚至感覺到一股拖拽的力氣,江和懿一頓,驟然回過頭來,視線在觸及到床的另一邊時,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少年蜷縮成一團,漂亮的臉上還紅紅的,眼瞼腫了起來,柔軟的頭髮亂成一團,委屈地抱著被子不撒手,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可憐極了。
江和懿人生中第一次驚住了。
昨晚混亂的記憶開始複蘇,一些黏膩曖昧的記憶從腦子中湧出來,那些突破他道德底線的行為…
那邊薑特助已經在用座機打報警電話:“喂,警察您好,昨晚一個人渣帶走了我們家一個小男孩……”
江和懿:“……”
“……等等,不用了。”
薑特助聽到老板說話,一邊拿著報警的電話,一邊啊了一聲,心道老板好鐵石心腸,昨晚還請大明星討小男友歡心,今天就為了江家名聲和股票不管不顧了嗎?
“江董,這不行吧,那個禽獸萬一……我們不能不管小秋先生啊!”
江和懿深深地吸了口氣,猶豫著伸手覆蓋在少年滾熱的額頭上,喑啞道;“我就是那個禽獸。”
薑特助:“……啊?”
*
睡夢中溫熱的毛巾輕柔地擦拭皮膚的感覺很舒服,鬱秋哼了幾聲,喊了幾聲渴,隨後微涼的水被喂了進來,撫慰乾熱的腸胃。
他昏昏地又睡了過去,身體不適睡得格外沉。
等到清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他躺著迷茫地轉頭環繞四周,直到遲鈍的大腦像播放幻燈片一樣將昨晚發生的一幕幕放電影一樣在眼前播放。
鬱秋哭了一聲。
房間裡除了他沒有男人的影子,不知道去了哪,但沒準很快就會回來。
想起昨晚的那人,鬱秋被這個設想驚嚇到了,他身體難受,神志也不太清晰,小孩子的心態複蘇,他爬起身來去大衣櫃裡胡亂地找了衣服給自己套上,呆呆地擰開房門往外跑。
可就在他坐在門口機械地給自己系運動鞋帶的時候忽然發現客廳室內電梯的按鈕亮了起來,有人回來了。
鬱秋一驚,直直地看著電梯的數字變換,眼看就要到了,驚恐之下乾脆光著腳推開房門跑了出去。
他走後電梯門打開。
拎著醫療箱的青年環顧了一下環境,打趣道:“你這房間十幾年沒換裝修了吧,就在這破地方禍害人是不是過分了?”
江和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宋照擺擺手,“我瞎說的,自從江太太走了你就沒回來住過,我也是驚訝嘛,好了帶我看看你的小男朋友。”
正如宋照所說,這個房間十幾年沒換過裝修了,他是江和懿少年時居住的地方,後來江太太走後他就搬出了主樓,也不準其他人住進去,現在已經大約十四年了,快長了鬱秋這麽個人了。
江和懿這麽想著又唾棄了自己一遍,回頭看了一眼緊跟著的宋照。
宋照很有眼色的停駐腳步,“你先進去,你先進去。”
房門被打開,室內沉悶的氣息向外湧出,床上微微鼓起,江和懿目光一柔,放輕腳步去微微拉開了被子,然後微一蹙眉,將被子全部掀開。
兩個枕頭躺在床上,始作俑者甚至還用衣服擰起來冒充胳膊腿的形狀。
宋照還在門口等,忽然見到江和懿疾步走了出來,以為人出事了:“怎麽了?!”
卻見江和懿將室內的每一扇房門都推開了,甚至打開了一些大櫃子的門,難言急迫地喚著:“小秋?出來,不要怕。”
但是室內安靜一片,沒有任何回應。
宋照驚歎老江到底多狠?這把人都嚇跑了,表面還是弱弱舉手:“要不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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