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揚青的手仍舊抄在兜裡,沒有任何伸手回應的意思。程藝也不尷尬,收回手的時候臉上仍是笑著的。
霍揚青的語氣說不上多友善:“就你一個?”
程藝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今天來宴會的都是A成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再不濟也是當紅的一線影星,憑他這樣一個小畫家是沒資格出現在這裡的。所以,只能是別人帶他來的。
雖然知道他是在針對自己,但是程藝仍舊不卑不亢道:“之前在巴黎開畫展的時候有幸得到周公子的賞識,這次回國,非常榮幸地收到了請柬。”
中途有人端著酒杯過來和程藝碰杯,程藝扭頭和人說話,把霍揚青晾在一邊。
在這樣的場合,程藝也是從容淡定的,能看出來他從小受到了非常良好的教育。
在場與程藝碰過杯的人,多是對他讚賞有加。
霍揚青冷笑。
都過了這麽多年了,這程藝還這麽裝杯。
他懶得看程藝在這裡裝,轉身要走的時候,又被程藝攔住。
程藝一臉歉意,口吻非常真摯:“抱歉阿青,這次回國發展,在場的達官貴人我實在不好得罪,你明白的。”
“明白什麽?”霍揚青挑眉,“明白你是個瞎子,看得見背對你,和你只有有一面之緣的簡寧,看不見面對著你的我。還是明白你記憶力有問題,和人說著話就把上一個說話的人忘了?”
一個是新面孔的新銳畫家,一個是囂張出名的霍家少爺,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或許是沒想到霍揚青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下他面子,程藝微微愣了一下。
看見兩人這樣,簡寧再傻也知道這兩人關系不好。見狀,她拽了拽華貴的披肩,對著程藝也沒剛剛那麽友善了,給霍揚青遞了個眼色:“走?”
見霍揚青要走,身後的程藝喊了一句:“媽媽也回國了。”
離開的腳步瞬間頓住。
程藝彎了彎唇角。
果然,無論過去多少年,只要提起程心,霍揚青就會動搖。
程藝屈身上前,神色驟然一變,與人前溫柔可親的模樣全然不同。他在霍揚青的耳側低聲道:“太好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呢。”
一樣的暴躁、衝動、不懂人情世故,一樣地好拿捏。
重新站直身體,程藝臉上仍然掛著那樣和煦的笑容,口氣也很溫和:“你們很多年沒見了吧,你不想看看她嗎?或許媽媽也很想你。”
這在外人眼裡,可能只是一句很簡單的家常,只有正在對話的人才知道這句話裡暗含的挑釁和惡意。
從前,只要提到程心,霍揚青一定會暴走。他都已經開始期待霍揚青是如何被他激怒,在宴會上發狂。最後得罪周家,成為整個圈子的笑柄了!
程藝又忍不住地想,要是讓霍衝和霍肆勉看到這一幕,他們會不會後悔當初選擇了霍揚青而不是他。
可是,他等了很久,始終沒有等到霍揚青的暴怒。
平靜,實在太平靜了。
眼前的霍揚青簡直平靜過了頭。
倏然,他看見霍揚青笑了。
霍揚青本來就比程藝高半個頭,這會兒揚著下巴簡直就像是在拿鼻孔看人,樣子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傻逼。”
簡單粗暴的一句,把程藝罵懵了。
他預想過無數種畫面,想過霍揚青會說些什麽來反詰他,但是又有什麽關系,反正霍揚青只是一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啞巴,反駁的話語都是說不利索的。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霍揚青如今竟然會如此的直白且粗俗。
程藝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年少成名,在國外時候接觸到的也是一群藝術氣息濃厚興趣高雅的人,從沒有人會這樣罵他。
而且還是當眾用這樣的詞罵他。
一股強大的屈辱感從心臟的位置竄遍四肢百骸,程藝氣得指尖發抖。
霍揚青見他懵了,嘿,他最擅長得寸進尺,又接連罵了好幾句:“傻逼傻逼傻逼。”
眼見著程藝被罵的臉色發白,都快站不住了,霍揚青這才停下,勾唇嘲笑:“就你這點心理素質還來挑釁我?你是畫畫畫傻了吧。”
程藝渾身發顫,被霍揚青懟的無話可說。
霍揚青也懶得理他,和傻逼對線都純純破壞心情,正打算走開。
就在這時候,程藝余光瞥見白闕正在向他走來的身影。他猛地去抓霍揚青的手,言辭懇切:“阿青過去的事情是我不對,你不要再耿耿於懷了好嗎?”
霍揚青哪曉得程藝發的什麽羊癲瘋,但是被他碰了實在惡心,惡心的霍揚青一把將人甩開。
明明他沒用多大力氣,程藝卻摔倒在地,手裡的高腳杯跟著摔碎,發出清脆一聲響。
剛到處找程藝的白闕看到這一幕,馬上跑上來蹲在程藝跟前,緊張地問:“小藝,摔傷了沒?痛不痛?”
程藝一張臉皺成一團,嘴唇已經蒼白到失去血色,渾身忍不住的發抖,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樣:“我、我沒事的,是我不對,阿青他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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