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暮吐了口氣,“沒有,就是同學。”
外婆晃著藤條椅,眯著眼睛看起來快要睡著了,但她笑眯眯的臉突然擰巴起來,冷不丁指了下電視道:“你說這年輕人怎麽回事?有機會不知道把握住?生生錯過了不是?”
曲嵐塞了塊梨給她,“這都是電視劇......不這麽做就大結局了。”
“哎呦,我就不愛看這些......鬧心。”她伸手跟曲嵐要了遙控器,“換台換台。”
曲暮話不多,聽著曲嵐和外婆嘮嗑了一晚上,偶爾插兩句閑話,等到曲嵐讓他去睡覺,他才道了晚安進房間。
窗關緊了之後,房間卻依舊冷冰冰的,沒什麽人氣。他隻開了盞夜燈,腦海中卻閃過外婆剛剛說的話。
他掏出手機滑了滑,路城已經三個小時沒給他發過信息了。
究竟是什麽人啊?三個小時還沒見完......
他癟了癟嘴,打開裡邊唯一一款遊戲,開了創造模式,繼續打造獨屬於他的小世界。
曲暮平日挺有耐心,甚至有點強迫症,漂浮在中央的小島都能被他薅禿,一定要將它夷為平地,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一點一點建造起來。
今晚卻沒法靜下心來,遊戲裡也進入黑夜,他身邊帶著隻寵物,漂浮在他建構的小院上方,最後人物穩當落在小院裡。
他朝空蕩漆黑的夜空放了一束煙花,瞬間點亮了半邊天。
曲暮興致不高,玩沒一會就將遊戲關了。他重重捏了兩下耳垂,最後像是決定了什麽,重新點開微信置頂的頭像。
他給路城發了兩條信息。
[未未: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未未:再不回來,你的年級第一就要被我永久霸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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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午,曲暮是攥著手機醒的。放假沒開鬧鍾,曲嵐也沒叫醒他,他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發現手機被他松松垮垮地握在手上,半條命懸在床邊,差點摔個嘎嘣脆。
眼睛還沒完全適應光亮,他眯起一條眼縫,透過一層朦朧點開置頂頭像。
曲暮:“......”
一條信息都沒有。
他松垮的神經瞬間繃緊,腦袋還沒清醒,人就已經從床上翻身坐起。
“做夢嗎?”他嘀咕了聲。
他大手一拍腦門,身子往後一仰,又重新躺了回去。曲暮緊閉著眼,眼睫止不住顫動,手機被他擱在一邊,他重新把被子拖上來,隨即蒙過頭頂。
約莫過了五分鍾,他終於放棄了,帶著股怨氣將被子掀開,睖睜著眼睛,像是要“不可置信”四個大字打在天花板上。
曲暮:“......”
他撈起手機重新看了一眼。
真的沒有信息。
距離路城說要去見人......已經相差了十四個小時。
靠。
最終他只能認命般從床上爬起來,沒什麽精神地洗漱。
“起了呀?”外婆背著手從屋外頭一進來,就見曲暮像失了魂般耷拉著個腦袋,她忙上去摸摸他的小臉,“哎呦,我的未未啊,怎麽了這是?剛起床就沒精神,是不是著涼生病了?”
曲暮彎下腰方便她探看,強扯了個笑臉,“我沒事,外婆,昨晚做了個噩夢,沒睡好。”
外婆拉著他出去院子裡呼吸新鮮空氣,“哎呦......嚇外婆一跳!”
“來,看看這滿院子的桂花,聞聞它的香氣,這樣我們未未啊,就能很快忘記昨晚那個噩夢了。”外婆折了一枝桂花枝交到他手裡。
“謝謝外婆,”曲暮不用湊近都能聞到香味,“很香。”
外婆可會種花,院子裡一年四季鮮花不重樣,今天年底就數桂花長勢最好,開了一大樹,大老遠都能聞見香。
曲暮找了個瓶子把花插上,但收不到路城的信息,他還是有些煩躁。於是,他怨氣一上來,一個下午刷了整整兩套數學卷,外加兩套理綜卷。
時間很神奇,人在刻意像忘記一件事情時,它總會慢悠悠地從你眼前爬過,但真正將自己沉浸於忙碌中,不僅事情會自然忘卻,它也跟著飛快溜走。
曲暮將關了靜音的手機撈過來一看,已經下午六點鍾了。外頭太陽早已光輝淡然,房間裡的燈光將他的影子倒映在書桌上。
突然,書桌上的影子猛地晃蕩兩下,騰地一下遠離書桌。桌面上試卷被一陣由動作帶起的風卷起,卻來不及抓住那驀然離去的影子。
曲暮腳步匆忙,神色雀躍,攥著手機火急火燎出了低矮的老宅。
出來門,他四處張望,緊接著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巷口。那人一隻手搭在摩托車上,另一隻手握著手機,不知道在上邊亂點什麽。
“路城!”曲暮喊了一聲,眉梢飛揚,聲音高昂。
路城正將手機舉到耳邊的手一頓,抬頭朝他望過來,登時展眉笑起來。
月色伴著日暮,清風挾著桂花香,巷口的路燈剛剛亮起,多情地打在途徑的某個人身上。
但那不是別人,那是他魂牽夢繞的人。
曲暮一刻也等不下去,他奔向那人敞開的懷抱,三兩步騰地而起,攬住人的脖子,將自己牢牢掛在他身上。
突如其來的衝擊力讓路城往後退了一小步,懷裡的寒氣瞬間被溫熱驅散,路城將他摟緊,抱著他原地旋轉了兩圈。
他附在曲暮耳邊輕聲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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