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著手扯了下手中的長褲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他手下動作一頓,豎著耳朵去聽。
緊接著他便聽到了有鑰匙發出的細微輕響,之後那鑰匙插入孔中,旋即轉動了兩周。
他下意識以為是路姚遠來開他的房門,正想起身,就見那門緩緩被推開一道縫,末了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
是路芸。
兩人四目相對,都愣了一下。
路芸還以為路城已經睡著了,想著進來把他搖醒,沒想到哥哥居然沒睡!
路城趕緊把她撈進來,往外邊看了看,發現沒人後,才輕手輕腳地把門重新關上。
路芸手比較小,手裡拎著兩部手機有些困難,她如同卸貨般把兩部手機全都塞到路城手裡。
“哥哥。”她輕輕喊了一聲,“噓~”
“爸爸媽媽睡著了,你快點趁現在出去找大哥哥吧!我今天下午看見大哥哥來找你了,他很著急,爸爸好像跟他說,說......”路芸絞盡腦汁想著某個詞,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她不明白爸爸為什麽要把哥哥關起來,但她知道這是不對的,而且,大哥哥真的很著急!如果是她,她也會馬上跑出去找朋友的!
路城回憶了下路姚遠跟他說的話,試探性地問:“說我要出國?”
“啊!”路芸不敢喊出聲,“對對對,就是說你要離開,大哥哥現在一定很著急!”
路城神情複雜地看著路芸,他有些後悔最初對路芸的態度。
但現下容不得他多生情愫,他得先找到他的未未。
照路芸的話來說,距離他昏迷,至少已經過去了一天。他很難想象......
“小芸,你要不要跟我走?”
—
深夜小雨未停,路城沒打傘,卻用自己的衣服把路芸包得嚴嚴實實的。他單手抱著路芸,一刻不停地往前趕。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對不起——”
“對不起——”
他正在給曲暮打電話。
一聲聲未接提示音穿透令人窒息的雨夜,活生生將這場小雨的PH值降低好幾個層次,他覺得整個掌心都在發燙。
剛才看到時間,他知道已經過去三十多個小時了,這在他預料之內。
但當發現曲暮的號碼被路姚遠拉黑後,他差點當場發狠。他忍著要將路姚遠從床上拽起來的衝動,咬了咬後槽牙,眼尾止不住發紅。
未未,快接電話。
接連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他從來沒這麽慌亂過。
心跳的“咚咚”聲比雨聲還大,路芸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一般,往他懷裡縮了縮。
路城本來以為出來就好了,但前方浸泡在雨氣裡的柏油路一片茫然,空無一人,隻亮著幾盞暗黃色路燈。
他根本不知道往哪走,根本不知道去哪找他的未未。
感受到路芸的小手緊緊拽著他的衣領,他終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頭準備打車先去找裴羽。
“哥哥,我們是要去找大哥哥嗎?”路芸突然探出半顆腦袋來。
路城重新將她包嚴實,沉沉道:“對,去找大哥哥。”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摁下叫車鍵,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摩托聲,他下意識回眸望過去,卻跟一束遠光燈打了個照面。
“路子!”一個熟悉的嗓音穿透光線。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路城那如同空洞的眼底終於閃過一抹亮光,他朝那邊喊:“羽哥!”
—
自曲暮被帶回去後,一行人忙得暈頭轉向,聚一起把頭緒理清楚。
前前後後的事情攤桌面一講,多多少少發現了一些疑點。
路城的脾性大家都清楚,不可能僅憑著幾條莫名其妙的信息,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要斷了聯系,甚至把他們所有人的聯系方式都給刪了。
這麽極端的,他們隻認識路姚遠一個。
起初曲暮以為路城隻拉黑了他,一切都發生得過於突然,他完全來不及細想,以至於銜著理智的最後一根弦斷裂,整個人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就好像你早已將某個人的身影規劃進未來,但一覺醒來,你卻發現那只是一場夢,跟他相關的一切在夢醒時全部銷聲匿跡,你再怎麽回憶,他都猶如雲煙般消散。
冷靜下來想想,這一切確實漏洞百出。他本來想直接去路家找人,卻被許恆風攬住了。
如果這些都是路姚遠乾的,那麽他們還有一件需要確認的事,那就是路城是不是真的被送出國了。
路姚遠老奸巨猾,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沒點下三濫的本事也無法將路家的企業做得這麽大,要對付兩個還未踏出社會的小孩,對於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更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路城送出去。
裴羽老早就在路家附近蹲著,晚間下了點小雨,他就找了個地方躲躲雨,所幸他眼尖,也沒打瞌睡,老遠才能瞟見一個人影急匆匆從路家院子裡出來。
這會路城正坐在摩托車後座上給許恆風打電話,裴羽說,下午見到曲暮時,幾人都被他嚇得不輕。
他像是沒了生氣,臉上連敷衍人的微笑都沒有,唇色慘白,如果來一場大風,他絕對時刻能被刮走。
許恆風很快接了電話,不確定問:“是小路嗎?”
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路城語氣有些不穩,“風哥,是我,曲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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