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見。”
掛斷電話後,曲暮坐起來道:“石利侯要走,那我們得準備點禮物。”
“嗯,明天去辦。”路城關了燈,抱著他躺下,“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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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的夏天比德國熱很多,曲暮和路城一下飛機就體驗到了什麽叫做一秒踏進火爐。明明來時還需要添件長外套,這會穿著短袖都嫌熱。
不過他更懷念這裡的夏天,一中校門口的榕樹依舊生機勃勃,蟬鳴聲連綿不絕,像是在叫囂著另一批人的青春。
幾人碰面後,都在感慨不僅一中沒變,就連大家夥的樣貌也沒變,依舊散發著少年氣。
他們幾個都年輕有為,徐寧接手他爸公司去了,於木飛當起了飛行員,龐鍾耀和鄭瑋在公司裡也混得不錯,樂姐回了南棉一中當老師。
而斐田辛和女神,兩人現在在一起了。
他們也不算很久沒見,曲暮和路城偶爾會飛回來跟他們聚一聚,所以說樣貌沒變基本都是在演,演一場多年不見的老同學聚會。
大家都習慣了,反正都常見,要演就配合著一起演,畢竟每一場重逢都來之不易。
他們帶著祝福重逢,又帶著祝福散去,期待下一次見面,還能不失少年氣。
他們原本想打電話問石利侯在哪,沒想到剛踏進校門就被石利侯逮到。石利侯隻驚訝了片刻,便招著他們進了禮堂做宣講。
照他的話講,擇日不如撞日,難得來了這麽多優秀師兄師姐,得讓他們再好好見識見識。
其實幾人高考完後已經被逮回來做過一次宣講了,所以這次是第二次。幾人從善如流,稿子都不用打,劈裡啪啦便崩出一堆當年背過的字眼。
輪到曲暮時,那些師弟師妹顯然對他很感興趣,因為這位師兄可是除了他們路師兄之外,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一中的神話級人物。
有人問:“師兄,我對心理學也很感興趣!能不能跟我講講你為什麽要學心理學?或者學了這麽多年,你有什麽感悟嗎?”
曲暮想了想,回頭看了下在帷幕後邊看他的路城,末了笑了笑道:“有,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先講講我十七歲那年聽到的一些話。”
“十七歲那年,曾經有人告訴過我,人生的際遇不會是一帆風順的。我們就像是世界上的旅行者,會遇到泥石流、沼澤、深淵。但同時我們也有寄托,也就是路途中的燈塔。這個寄托可以是愛人、親人、朋友,也可以是你旅行過程中得到的一個陌生人的問候,還可以是自己的希望。”
“那些話我一開始只是覺得有道理,但學了心理之後,我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我們學心理的,充當的角色就好比一群流螢,使命就是幫助那些陷於泥潭中的人找到屬於他們的燈塔,幫助他們找回旅行者的身份。”
“所以我學心理學,是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那群流螢中的一員,幫助那些旅行者找到屬於自己的燈塔。”
他的話音久久回蕩在禮堂中,緊接著,有人率先鼓起了掌,接著禮堂便瞬間被掌聲淹沒。
掌聲落下後,有人忍不住好奇問:“那師兄!我們能不能問問那些話是誰跟你講的啊?”
曲暮一時就笑了,他回頭看向帷幕,就見路城正笑著看他。
他衝那群小朋友指了指路城,揚起調子道:“你們問他!”
路城順勢走了出來,接過他的麥克風,用手碰了下他的肩,低聲道:“後面等我。”
曲暮挑了下眉,壓低聲音道:“遵命,路總。”
兩人的互動讓台下瞬間沸騰起來,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但能看得出來兩人很親密。
有個女生壯了膽子問:“路師兄,那些話是你說的嗎?”
路城笑意未減,毫不掩飾道:“嗯,是我。”
......
台下又沸騰起來。石利侯不理解,這群人還是當年那個猴樣,往年嚴肅的宣講居然能被他們打亂了節奏,生生變成了個八卦現場。
曲暮沒下去,而是站在路城剛站著的位置看他。今天的路城依舊被聚光燈包圍著,他的記憶突然被拉得很遠,瞬間回到了當年他在校慶時上台彈琴的那個畫面。
他還跟當年一樣,渾身都在散發著光。
宣講會結束後,石利侯便被拉到了禮堂外邊。
他沒見過這種陣仗,跟徐寧高考完那次一樣,他們在大門口拉了條橫幅,張狂地在圍著校道繞了一圈又一圈,簡直像在環校遊行。
不僅如此,那群猴孩子口中居然還喊著口號。
他們在喊:“為石級長癡!為石級長狂!為石級長哐哐撞大牆!”
石利侯兩眼一黑,拿出了當年逮他們違紀時的速度追了上去,喊叫聲響徹整個一中:“你們這群猴孩子!”
於是他們又扛著橫幅飛奔起來,一路歡聲笑語,一直延伸到操場。
跑累了後,他們紛紛躺在假草地上,就連石利侯,也跟著他們躺了下來。
天邊的斜陽落了一半,把整個南棉一中都染成了橙紅色,正巧,就在他們躺下的那一刻,南棉一中響起了一陣久違的下課鈴聲。
曲暮跟路城頭碰頭躺著,偏頭去看他,正巧路城也看向他。
兩人相視一笑,好像在說,他們再一次聽到了一中的上課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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