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很不好。
宋澤有點後悔來找林宴,但現在走也來不及了。他動作僵硬地推門進去,林宴穿著黑色睡衣,半倚在床頭,頭髮有點凌亂,似乎剛醒的樣子。
“呆站著幹什麽?”林宴看著小雀兒一直站在門口不過來,憋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氣又開始冒星子了,“兩天不見,就不認識你老公了?”
宋澤連忙快步走到他身邊,“林哥,我不知道你中午就回來了,這兩天工作累嗎?晚飯我做好了,有你最喜歡的鴿子湯。”他瞧著林宴的神色,又馬上說:“我給你拿塊熱毛巾。”
林宴靠在床頭,任由著宋澤給他擦臉,動作輕柔得像羽毛,林宴的火氣也被慢慢壓了下來。
宋澤幫他擦完臉後,他還有點不舍,下意識拉住了他的手。
“林哥?”
林宴有點不自在地撇開臉,用下巴指了指放在角落裡的一個紙袋,“給你的。”
宋澤走過去打開,愣住了,他看見裡面放著一副畫冊,呼吸頓時加快,等看清上面的簽名的時候,他激動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下屬,去的時候,多拿了的。”
宋澤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以前林宴送過他很多東西,但沒有一樣比得上眼前這一副畫冊。
他抱著畫冊,快步走回到林宴身邊,“謝謝,謝謝林哥,我,我太高興了。謝謝,謝謝你。”
林宴聽著他一句句的道謝,等了很久也沒等來一個吻,忍不住在心裡罵這隻笨雀兒,道謝也不知道來點實質性的東西。
他不耐煩地直接起身抱住宋澤,親自討要謝禮。
……
結束後,林宴趴在宋澤身上,咬他耳垂,“給我也畫一幅畫。”
宋澤茫然地眨了眨眼,沉默許久,直到林宴再次不耐煩了,“你聽見沒有?”
“好的……”他說。
第8章
月亮慢慢從海平線升起,朦朧,圓潤。
熱得渾身是汗的宋澤把腳伸到松軟的低灘上,任由冰涼的海水衝刷著。
這裡是林家購買的一座私人島嶼,設施完善,風景優美,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度蜜月。
宋澤很累,他想回去睡覺,但是林宴似乎很享受此刻兩人靜靜地坐在一起聽海浪的時刻,所以他也只能強撐著精神,無聊地在沙灘上撿各種小貝殼玩。
小小的,潔白的扇貝殼放在手心裡,被月光照得像玉石一樣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他剛裝滿半個手掌,就被林宴全都拿走了。宋澤無措地看向他。
“喜歡貝殼?”林宴笑著撥弄了幾下那些碎殼。
明明整個沙灘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林宴還是湊近他的耳朵,故意用氣音說:“你把這些漂亮的貝殼都拿走了,寄居蟹住哪裡呢?”
宋澤慢慢睜大眼睛,有點羞愧地把林宴手裡的小貝殼全放回了沙灘上。
林宴忍不住笑著親了親他的臉蛋,一開始只是淺淺地碰,後來力道漸漸變大,動作也狎昵起來。
宋澤偏過頭,聲音有點沙啞,“明天,明天再......好不好。”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林宴停下動作,靜了會,把小雀兒一整個抱進自己懷裡,“好。”
月亮升到中空,在清暉照耀下,視線變得開朗明亮。
林宴低頭看著小雀兒那雙腳被漫上來的潮汐衝洗著,白皙的足背被浸潤得淋漓清透,被清淺的月光照著,泛著一種近乎聖潔的光。
他不由得想起宋澤曾經畫過的一幅畫,幽暗的海夜裡,象征著愛與美的阿芙洛狄忒與粼粼波光中,赤腳踏浪而來。
林宴忍不住伸過手去,近乎虔誠地撫摸著那截漂亮的足弓。
我的阿芙洛狄忒。我的至美之光。
-
宋澤是被一陣篤篤篤的聲音吵醒的。
他趴在松軟的床上翻了個身,睜開眼。
因為不用擔心任何隱私問題,房間裡的窗簾幾乎只是個擺設,明亮的天光沒有任何阻礙地從落地窗透射進來,到處都是耀眼的白光。
宋澤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才看見那個聲音來源於一隻落在窗邊的小海鷗,它圓圓的小身子笨拙地在玻璃窗前走來走去,時不時啄一下。
林宴推門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宋澤正坐在窗邊的白地毯上,和一隻海鳥大眼瞪小眼。
“宋澤。”他輕輕喚了一聲。
他一出聲,小海鷗就飛走了,宋澤回過頭,微微仰著脖子看著林宴走近。
“餓嗎?”林宴半蹲著,隨手幫他拉上肩邊滑落的睡裙帶,“我做了點烤土司,待會我們去海上逛逛好不好?”
宋澤點點頭,正想站起來,腳踝處有異物滑動,是一串珍珠腳鏈。
他低頭端倪著,對林宴說:“謝謝。”
過了會,又說:“之前,之前你也送過我一條銀腳鏈。”
“是嗎?”林宴抬頭笑,“我不記得了,你很喜歡?為什麽不戴上?”
“賣掉了。”宋澤說。
宋澤離開林家的時候,身無分文,全身上下唯一能變現賣錢的只有那條腳鏈,林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他被林宴養尊處優地養了兩年,幾乎忘了當初的自己是怎麽在社會上艱難地摸爬滾打,日日數著兜裡的硬幣過活的日子。
那天他像隻喪家犬在街頭的屋簷下避雨,邊哭邊發著抖,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被人拋棄了。宋澤又冷又餓,只能把那條銀鏈當了,換了一處臨時的簡陋住所和三塊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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