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聞帆勾了勾嘴角,放下書,食指在桌面敲了敲:“把這個喝了。”
桌上放著碗黃不拉幾的東西,沈令看了眼,沒動。
“是薑湯。”賀聞帆補充道。
沈令微怔,和賀聞帆稍稍對視了一會兒,才把碗捧起來。
“謝謝”他小聲說。
薑湯熬得很濃,嗆人得很,沈令皺著鼻子努力嘗試好幾次也沒能喝完。
他臉都漲紅了,拿著紙巾擦拭被激出的生理眼淚。
兩人座椅的位置靠得不算太近,但當賀聞帆坐直,手肘撐到桌面上時,就和趴著的沈令離得很近了。
沈令身上有股隱約的幽香,比起以往的茶香要濃鬱許多,混在薑湯辛辣的氣味裡,都強烈衝擊著賀聞帆的大腦皮層。
這股味道在山裡煮茶時都還沒有,是沈令收拾回來後才出現的。
賀聞帆沒忍住,問道:“你身上是什麽味道?”
沈令還在和薑湯較勁,聞言理所當然地放下碗,鼻尖紅紅地看向賀聞帆:“什麽味道?”
“像是……花香?”
“那可能是因為我剛擦了護膚品……”
賀聞帆挑了挑眉。
沈令戳戳自己的臉頰,解釋道:“我皮膚太薄了,洗完臉就很乾燥,小榛姐就把她的護膚品借給我用了一下。”
他說著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她那款好水潤啊,我一個沒忍住,就多用了點……”
“聞起來很奇怪嗎?”他小聲問賀聞帆:“會不會顯得我很沒有男子漢氣概?”
沈令眼睛也潤潤的,看上去有些忐忑。
賀聞帆抿住唇角。
這是他今天第無數次被沈令逗得想笑。
他從來不認為男生用護膚品會失掉所謂的“氣概”,反而覺得無論男女,把自己收拾得乾淨精致是很好的品質。
只是沈令這麽問,就讓他不得不把注意力移到他那張漂亮臉蛋上。
手指把臉頰戳出一個圓圓的小窩,看上去軟得要命,皮膚狀態就像沈令自己說的那樣,薄且脆弱。
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膚質,那沈令用高水潤的護膚品把自己擦得香香的,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賀聞帆向後靠上椅背,把笑意隱進光影裡。
“不會,”他說,“你膚質脆弱,我理解。”
他如此善解人意讓沈令十分感動。
“謝謝你。”沈令真誠道。
“謝我什麽?”
“謝謝你的理解,”沈令說,想了想又道:“還謝謝你在山裡給我紙,沒有笑話我,把我帶回來還準備了薑湯。”
薑湯其實是鳴雪齋店員準備的。
但那又怎樣?
賀聞帆毫無負擔地攬了下來:“不客氣。”
他笑了笑,旋即話鋒一轉:“聽上去我做了很多,你準備隻口頭感謝我嗎?”
“啊……?”沈令眼睛微微睜圓了些。
他確實只打算口頭感謝來著。
可賀聞帆這麽一問,沈令也開始反省自己,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吝嗇。
他扣了扣臉頰,愧疚地找補:“那、那我請您吃飯?”
沈令表達謝意的方式只有請吃飯,他真誠地說:“西餐或者中餐,按您的喜好來。”
他眼神明淨澄澈又無比坦率,看上去簡直單純得過了頭。
賀聞帆都恍惚了一瞬。
他定定地看了沈令一會兒,一時間竟做不出回應。
甚至無法向沈令解釋,他只是開玩笑隨口一提罷了
放在桌面的手機屏亮了亮,袁格提醒他今晚有新增的行程,賀聞帆如夢初醒。
“今天不行了。”他起身穿上外套,沒有直視沈令的雙眼。
“下次吧。”
但賀聞帆的下次是什麽時候,沈令一無所知。
兩天后是周末,沈令不用去鳴雪齋,也沒人約他出去玩,他就自己窩在帳篷裡背期末的知識點,背得頭暈眼花。
下午突然接到秦臻的電話,對方叫他出去逛街。
沈令還從來沒陪女生逛過街,猶猶豫豫地問原因。
“下周就是李老師孫子的滿月酒了呀,”秦臻聲音聽著十分開朗,“我猜你肯定還沒有買禮物。”
他還真沒有!
滿月宴鳴雪齋所有員工都會去,大家也都會備上一點禮物,無論大小貴重,總歸是一番祝福和心意。
前幾天他還聽店員們閑話討論買什麽禮物,自己也準備抽空去看看,結果一背起書來就全忘完了。
沈令向秦臻道了謝,連忙起來換衣服。
出門後,兩人在商場逛了逛,沈令給孩子打了一副長命鎖,秦臻買了一對銀手鐲,剛好配成一套。
從店裡出來後,秦臻又帶沈令去買奶茶喝,還去三樓的溜冰場看小朋友們學溜冰。
沈令隱隱覺得,秦臻除了買東西,其實還在有意識地帶他出來走走看看,放松和體會生活。
但她沒明說,只是很溫柔地陪著自己,沈令心裡暖暖的,有一點點感動。
“誒,小令,”秦臻突然指了指某處:“你看那個是不是賀總?”
沈令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遙遠的四樓對角線上,玻璃欄杆後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士。
距離太遠,沈令又臉盲,光看臉其實根本認不出來。
但其中一位個子很高,肩脊挺拔四肢修長,走路時的姿態從容優逸,和周圍所有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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