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剛手術完那一陣,經常痛到心率紊亂,醫生不得已給他上了很多止痛,怕繼續下去他會產生依賴,現在是能不用就不用。
沈令當然知道這一點。
對止痛藥無論是產生依賴還是產生耐藥性,對他這種體質來說都很恐怖。
他只能咬著牙忍下來。
醫生離開後,賀聞帆重新將沈令抱進懷裡。
沈令蜷縮成一團,死死咬住下唇,抱著肋骨忍痛。
賀聞帆給他擦了擦汗,又用手指輕輕撥開他的嘴唇。
“乖,別咬了,都快咬破了。”
沈令閉著眼,睫毛顫抖著,牙冠松開後,蒼白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一條血線。
賀聞帆看得心驚,輕輕給他揉著胸口,“這麽疼嗎?”
沈令紅著眼睛點頭,看上去快哭了。
但賀聞帆也沒辦法,他除了心疼和在一邊乾著急,不能幫沈令分擔一絲一毫的痛苦。
他只能不斷幫沈令順著胸口,一點點安撫。
“沒事的寶寶,”他輕聲說,“很快就不疼了,我們揉一揉很快就不疼了。”
“只是今天累到了才會這樣,休息兩天就會好的。”
“別怕。”
賀聞帆的安撫有效果,但不多。
沈令一動不動靠在他身上時,心裡得到慰藉,偶爾會覺得身上也能好一些。
但只要稍微挪動一下,痛楚就卷土而來。
不是刀口傷疤那樣表皮的疼痛,而是來自胸骨的痛,磨得他快要神志不清。
漸漸到了午飯的點,沈令痛成這樣半點都吃不下去。
無奈之下,賀聞帆隻好叫來醫生,給沈令上掛上止痛藥。
冰涼的點滴順著靜脈流向全身,沈令手腕變得僵硬冰涼,但隨著藥效漸起,身上的疼痛總算散了些。
肋骨不痛了,整個胸腔變得麻麻的,甚至不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阿姨把午飯帶進來,一樣一樣擺在小桌上,都是些好吞咽好消化的食物。
賀聞帆攏著沈令冰冷的指尖,撥開他汗濕的額發,“還疼嗎寶貝?”
沈令睫毛抖了抖,緩緩睜眼,他眼底還殘留著朦朧的水汽,好幾秒才出聲,“沒感覺了。”
賀聞帆問:“那吃點東西好不好?”
沈令無力地點點頭。
賀聞帆便托著他的背,小心護著他胸前的骨頭,扶他慢慢坐直。
“稍微吃一點就行,”賀聞帆說,“不要勉強,難受就停下。”
沈令白著臉衝他笑了笑,“沒關系的,可以吃。”
他也想盡量多吃點東西,長一點肉,他拿起杓子,看到自己皮包骨頭的手腕,也覺得瘦到了難看的地步。
但生病的時候吃飯,真的不是只靠意志力就能咽下去的。
沈令隻吞了幾口粥就覺得胃裡抵得慌,他放下杓子,顫抖地呼出一口氣,皺著眉閉上眼。
賀聞帆一直注意著他的狀態,見狀在他胃上輕輕揉了揉,“吃不下了嗎?”
沈令費力吞咽兩下,搖了搖頭睜開眼,“沒事,還能再吃一點。”
他很努力在補充食物攝入能量,但收效甚微,不僅沒能敞開胃口,反而越吃越難受,咀嚼和吞咽的速度都肉眼可見的減慢。
最後他握杓子的手都開始發抖,額角滲出細汗,臉色白得厲害。
“夠了。”賀聞帆從他手裡抽出杓子,讓阿姨把餐盒撤走。
他把沈令摟進懷裡,“差不多了,我們不吃了。”
沈令臉色慘白的搖頭,“還是吃得太少。”
他那碗粥幾乎沒怎麽動。
“已經很棒了,”賀聞帆手掌在他胸腹輕輕揉著,“生著病還吃了這麽多,我們寶寶很棒了,不著急,慢慢就會好的。”
沈令枕在賀聞帆肩頭,聽到他這麽說,忽然有點想笑。
以前一直是他不想吃東西,賀聞帆嫌他吃得少,想方設法騙他多吃幾口。
現在局勢居然調換了,賀聞帆不再催他,反而是他自己逼自己。
沈令無奈地笑了笑。
“哥哥。”
“在呢。”
他仰起頭,“親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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