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素質好,不怕冷,不像春生就在門口玩個雪也得穿得厚厚的,他一件毛衣,一件毛呢大衣,不戴針織帽手套圍巾就敢站在冰天雪地裡,表情淡淡地看著春生和傭人們堆雪人。
林羨穿的比他要多一些,脖子上還繞了條圍巾,眉眼含笑地給春生他們送去堆雪人要用的胡蘿卜、鈕扣、圍巾,隨後才走回魏庭之身邊,溫聲問:“今年聖誕也和往年一樣?”
“看爺爺BΕíЬèì的意思。”
林羨緩緩點頭,表示回頭會去問問。
聖誕節是魏家唯一會正經過的洋節,也是除了除夕、元宵、老爺子的生日外,魏家人難得會聚在一起吃飯的節日,而這主要是因為魏澤。
魏澤留洋讀書多年,在國外時總是要到聖誕節才有時間回家看看,那時候魏泓之和魏庭之兩兄弟還沒有出生,魏澤還是老爺子最寶貝的小兒子,每年都會在家裡舉辦奢華的聖誕晚宴為他接風洗塵。
久而久之,即使後來魏泓之和魏庭之出生,魏澤因此“失寵”,魏家也保留了過聖誕節的習慣。
魏庭之是天生不愛熱鬧,尤其不喜歡那些叔叔姑姑,堂兄姐弟到這裡來,只是老爺子到了這個歲數,很多人他是見一面少一面,偶爾能有個節日能熱熱鬧鬧地見見家裡人,見見他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魏庭之也不想掃他的興。
而且今年家裡多了個春生,春生和他不一樣喜歡熱鬧,若他喜歡,魏庭之就覺得那再熱鬧一些也沒什麽不好。
他沒忘記自己曾經說過會讓遊樂園熱鬧起來,什麽都會有,便對林羨道:“聖誕節那天布置一下春生的遊樂園。”
他雖然說的是布置一下,但林羨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不太能拿捏到這個度。
“要布置成什麽規模的?”
“你問他。”魏庭之下巴微抬,示意他去問那個穿了一身米白色羽絨服,跪坐在地上團雪人的人,隨即轉身回了書房。
林羨站在原地看了春生一會兒,緩緩朝他走去,問他覺得遊樂園要有什麽才會好玩。
春生正認真地給雪人團出圓圓滾滾的身子,聽到林羨的問題他仔細想了想以前在公交站牌看到的廣告,“有人賣氣球,還有棉花糖、冰淇淋、糖葫蘆、大薯條……”
林羨耐心地聽著春生報菜名,見他雪人身體堆好了便拿根胡蘿卜給他,“除了好吃的,你覺得還應該有什麽?”
“還有人,還有卡通人,特別可愛的。”春生和林羨聊天也不耽誤玩,沒一會兒又堆好了一個小雪人,他用胡蘿卜往小雪人的嘴巴上畫了一條嚴肅的直線,然後心虛地回頭確認魏庭之還在不在,再和林羨說悄悄話,“林先生,其實我堆的這個雪人叫庭之。”
林羨認真打量了一眼那個歪七扭八的雪人,又瞥了他一眼,“你不怕我告訴他?”
春生搖搖頭,語氣還有點小得意,“不怕,庭之說他愛我,他不會和我生氣的。”
林羨聽得有趣,問他,“那你剛才為什麽要看他在不在?又為什麽悄悄告訴我?”
“因為我覺得這個雪人沒堆好,堆好了我會自己告訴庭之的。”
“庭之庭之,你為什麽每句話裡都有庭之?”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歡叫。”春生低著頭又團出一個雪人身體,“林先生,我也給你堆一個雪人吧,我會給你堆好看一點的。”
“不用了。”
“別客氣,你想要什麽樣的?不戴眼鏡的可以嗎?不過你要是想要有眼鏡的我也可以用木頭給你做一個。”
“你會用木頭做眼鏡?”
“不會,但是我可以試一下。”春生一臉真誠,話說得好像開玩笑,但他其實是認真的。
林羨起身拍了拍衣服,沒太把春生的話當真,“那你做一個我看看,如果你做得好,我就跟你買下來。”
一聽可以賺錢,春生雙眼瞬間和燈泡似地亮起來,“真的嗎?”
“真的。”
“好。”春生雪人都不堆了,起身跑走。
魏家私宅沒有木工,但有木頭,也有工具。
春生無聊到處瞎玩的時候發現的,他以前在工地上做過活,見過有經驗的木工師父,也見過人家在休息的時候用扔掉不要的邊角木料雕刻小玩意,他記憶裡見過人家刻的最栩栩如生的東西就是一個巴掌大的小木馬。
他當時看得特別眼饞,很想讓人家幫他刻一個,但沒好意思開這個口,後來那個小木馬被另一個工人要走,帶回去送給兒子了。
春生自己其實悄悄試過,最後刻出來一塊木頭疙瘩,還被木工師父笑話了,說他是還不會走路就想著要跑,然後手把手教了他幾天該怎麽刻。
可惜春生還沒有學會,工地就爛尾解散了,那個教過他幾天的木工師父也徹底消失在茫茫人海裡,他沒再見過。
和林羨聊天勾起了春生在工地上的記憶,心癢手癢特別想刻點什麽,哪怕林羨最後不買也行,他可以自己留著。
找到一塊大小合適的木料,春生每天就光琢磨要怎麽刻一副眼鏡出來。
魏庭之原本還沒發現他在偷忙什麽,是有天傍晚在房間裡,春生拉他手的時候他摸到了有些粗糙的東西,這才發現了他手指上竟然纏了三個透明防水的創可貼,問了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春生怕他不讓自己刻,一個勁地說自己不疼,魏庭之則是完全不理解他用木頭刻一個眼鏡能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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